我与夏志清先生的一面之缘

 

夏志清先生是哥伦比亚大学东亚系教授、著名文学评论家，以《中国现代小说史》和《中国古典小说导论》而名震北美，并曾与斯坦福大学的刘若愚齐名，有“东夏西刘”之称。

我与夏先生的一面之缘发生于2012年5月底的哥大，当时是去参加一个学术讨论会。

会议结束那天（26日）晚上，有一个告别晚宴。 我看见有一位老人坐在轮椅上，手持啤酒杯与人碰杯，手虽有点哆嗦，持杯不稳，却精神矍铄，目光炯炯。有人告诉我，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夏志清。

当时夏先生的夫人王洞也在场。于是有人提议，让她讲一讲她是怎么跟夏教授认识的，怎么恋爱的。

王洞从她1967年在哥大工作谈起，谈到夏先生跟她交往，一开始是邀请她去一百一十街二楼一家叫“新月”的饭馆吃饭。据说那是非常贵的饭馆。

王说，“我有点奇怪，这里的教授怎么都这么喜欢请人吃饭呢？” 因为另一位教授也请她吃饭了。

“目的不纯吧？” 有人打趣道。

“你以前去过那个昂贵的饭馆吗？” 有人问夏先生。

“没有！” 夏先生回答，“从来没有。”

大家都笑了。

接著夏太太又讲到夏先生对她的种种关照。

“我跟你说了嘛！”夏先生有点不好意思，“年轻时我照顾你，年老了你照顾我。”

晚宴是在欢快的氛围中进行的。语言学教授刘乐宁还高歌一曲，并总结说，“没想到，今晚我们意外发掘出了夏教授和夏太太不为人知的浪漫故事。”

我也感到庆幸，因为本来我是没打算参加晚宴的。那样的话，我会留下终身遗憾，失去与夏先生的一面之缘。

第二年的年末，夏先生就去世了，享年9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