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文)
交流很必要
上个周末,参加一个华人社区主办的公益活动,碰到了朱莉,一个白人老太太,我们聊了一会儿。聊得话题挺有意思,老太太于是介绍了另外一个老太太给我认识,我们今天上午开了个视频会议,进一步聊了一个小时。到底聊得是啥,容我慢慢道来。
切入正题之前,先介绍一下朱莉。老太太的年纪奔着八十去了,仍然是精神抖擞,热心公益,是本地一个社区团体的领袖。七十多年前,她出生在宾夕法尼亚州,在常青藤名校宾大毕业后,从北方来到了南方,在北卡罗来纳州的教堂山安家立业。在我们当地,朱莉老太太绝对算得上一号人物。年轻的时候在联邦环保署工作,她看不惯当时市政府的施政措施,于是就去竞选市议员。干了几年议员,又不认同当时市长的施政路线,于是去选市长。虽然以51票之差惜败,但是也赢得了市长的尊敬,事后凡事儿都和她商量着办。一边干着市议员,一边还在联邦机构服务,一直到退休,朱莉干了不少事儿,更积累了不少人脉。退休后老太太也没闲着,和朋友成立了社区组织,教堂山有什么大事小情,她都会掺和一下,没少给政府提意见。按照国内的说法,朱莉绝对算得上一个上访专业户。
几年前我和朱莉认识,就是因为她的上访活动。当时我在市政府的“洪水管理顾问委员会”做社区代表,老太太跑到我们委员会请愿,从那时候开始打交道。我靠着计算机数值模拟混饭吃,可是我拿文凭的专业叫做土木与环境工程,学了不少水文学和水力学的课程。2013年我们搬到教堂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城市过度开发。一片片树林被砍伐,一桩桩公寓楼陆续竖起来。听说城市开发项目需要通过洪水管理委员会的评估,与是我靠着弃之不用的专业知识,混入了这个顾问委员会,也从而认识了常常来请愿的朱莉。在反对城市过度开发的这个议题上,我和朱莉立场是一致的。她有从政经验,我有专业知识,我给她出主意,她帮我来人脉。很可惜,不管我们怎么折腾,一个开发项目都挡不住。毕竟,每个项目之后,都有资本强大的运作能力。资本台上有冠冕堂皇说的法,台下有翻云覆雨的手段,一套套组合拳下来,我们节节败退。说实话,我心越来越颓,不大想折腾了。可是老太太朱莉,从不言退,生命不息,折腾不止。
朱莉是个资深的民主党,可我并不是民主党的支持者。2020年我投票给了拜登,不是因为认同民主党的施政方针,而是接受不了川普前总统的某些做法和说法。用美国人的说法,是在两个比较操蛋的候选人里,选一个不那么操蛋的,如此而已。和老太太聊天的时候,我从来不讳言自己的政治立场,特别是对民主党进步派四人帮的厌烦。朱莉跟我解释过民主党里的派别,比如拜登总统,就属于民主党里的温和派。我曾跟她笑谈,拜登总统的确很了不起,那么大年纪了,膝关节还那么灵活,真让人羡慕。听我这么说,老太太并没有一笑而过,而是耐心地跟我讲解美国的历史和种族问题。但凡我提出问题,她都会给出她的看法,但是从不会试图说服我。可能是彼此都持守宽容和宽松的态度,我们每次见面,都会聊上一会儿。
言归正传,在周末的活动中,我们聊到了本市将要举行的市长和市议员选举。朱莉老太太跟我打听华人社区对民主党的感觉怎么样。我告诉她,我周围的华人朋友,大多不喜欢民主党,甚至是讨厌民主党。这样的答案,显然出乎她的意料。她拉我到一边,让我好好给她解释一下其中的原委。我说原因多了,但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Affirmative Action,也就是我们华人常说的AA法案。听到AA,朱莉立刻就给我讲解美国历史上,黑人如何遭受白人的系统性歧视,造成黑人社区在诸多方面上的落后,因此需要通过AA来帮助黑人。说完黑人,老太太还跟我解释,AA不仅帮助黑人,还帮助其他少数族裔,包括华裔。待她说到这里,我立刻插嘴,跟她解释当下的AA政策,给很多华裔家庭造成了困扰。她问为什么,我指着在公益活动中忙碌的华人孩子们说,这些孩子要是想入读她的常青藤母校,要付出比其他族裔孩子更多的努力。
这个说法,老太太很是不解。她说美国的大学里,已经有很多亚裔学生了,怎么会有歧视呢?在她的理解里,AA是从白人那里拿出了资源,分给所有的少数族裔,包括华人孩子。说实话,我的小孩才上中学,AA到底怎么样影响我们孩子上大学,我也是听说,具体细节并不清楚。于是,我告诉老太太,华人学生的SAT成绩,不但要高过黑人和拉丁裔,还要高过白人,才能考上同样的大学。她问为什么,我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因为亚裔家庭的教育水平比较高,甚至人均收入比较高吧。我继续指着在公益活动中干活的华人孩子说,这些孩子有人的父母是工程师教授,有人的父母就是大学里的技术员和博士后,收入并不高。如果用种族划线,提高华人孩子考大学的标准,这是不公平的。我强调说,我并不反对AA法案帮助弱势人群,但是我反对AA法案用种族来定义谁是弱势群体。
对于我的说法,朱莉半信半疑。从对话里我感觉,她可能一直觉得华人是AA法案的受益者。这种AA法案给华人带来麻烦的说法,她是头一次听到。不过,她明确地认同我关于弱势群体不应该用种族来定义的说法。我们都同意,哪个族群都有需要被帮助的人群,家庭收入是比种族更合适的判别方法。大概弄明白了我们为什么反对AA法案,朱莉开始追问华人为什么因为AA法案而厌恶民主党。我答道,很多华人相信,民主党一直在推动AA法案,而共和党并不像民主党那么样支持AA。我跟她提到一些反对AA的诉讼,共和党大都站在反对AA的那一边。听到这里,这个资深的民主党老太太表达出了对共和党的不懈。她反问我说:共和党在掌控参众两院的时候,他们做了哪些具体的事情来改动AA?我回答不知道。在接下来的对话里,老太太并没有否定民主党推动AA,但是很坚定地告诉我,共和党在AA这件事上(愿意)帮助华人,只是我们的感觉(perception),未必是事实(fact)。我跟她笑谈,现在的美国,谁都把自己的感觉(perception)当做事实(fact)。人们只相信自己认为是正确的说法,事实到底如何,一点都不重要了。我的说法,老太太很以为然。
在聊AA法案的时候,我的情绪应该是比较激动的。朱莉老太太安抚我说,既然我觉得AA不公平,那么就应该去改变它。我当然想改变AA,于是就跟她请教如何去做。老太太说,美国是民主社会,你要是对政策不满,就应该告诉你的选区议员。听她这么说,我猜到朱莉在这方面肯定有人脉。果不其然,她跟我提起一个名字,说此人是她的朋友,是一个议员(representative),可以安排我和她聊一聊。朱莉说,议员只有了解了问题,才能帮我们解决问题。我谈到的AA问题,她是第一次听到,那个议员很可能也不了解,所以很有聊一聊的必要。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于是就请她安排和议员交流。老太太欣然应允。
在和朱莉聊天的时候,我没好意思打听,那个议员是州议会的议员,还是联邦议会的议员。后来我上网查了一下,老太太提到的朋友,是个民主党的州议员。在我看来,AA应该是个联邦层面的问题,和州议员交流,可能意义不大。但这话我是不好意思跟老太太提的,她周一发邮件联系了州议员,很快我们敲定周四上午开一个小时的Zoom会议。
这几天实在太忙太累,没太多时间做功课准备要来的交流,只是在本地中文学校群里请教了一下AA给华人社区带来的具体危害。只有两三个群友回复,分享了一些看法和新闻链接。在华人社区有个“抓大放小”的特色,批判一个空洞的大问题的时候,往往比较热烈,而研究具体问题,谈到具体事例的时候,往往就应者寥寥了。相对于研究实际问题,我们更热衷去探讨理想和主义。这几句是闲话,和本文的主题无关,抱怨两句就够了,不需多说。
到了周四上午,我如约登录Zoom,刚和主持会议的朱莉老太太打个招呼,另外一个白头发的老太太就登录会议了,不用说,她就是州议员。作为发起人,朱莉介绍我们认识。寒暄两句之后,我们就开聊。议员老太太看起来和颜悦色,既没有气场,也没有什么派头,和街头碰到的遛狗老人没什么两样。和电视里的政治人物一样,她只要一张口,就滔滔不绝,说起话来一套接着另一套。我喜欢和这样的人聊天。她能说,我也能说,这样就不至于尬聊了。
一开篇,议员老太太就用抱歉的口气给我介绍美国民主政治的历史和弊端。她回顾说,美国建国之初的民主制度,和欧洲的贵族制度没什么太大区别,都是有钱有势的白人男性主导社会,直到近代,黑人和妇女才获得了选举权。听她这个语气,我感觉她把我当成了种族歧视制度下遭受白人欺负的有色人种。这可能是白人民主党对待少数族裔的一种常有的心态,他们追求平等,以扶助少数族裔为己任。貌似他们在替天行道,可是我多少感觉他们在道德层面上高高在上,有骑在我脖子上的感觉。所以,我并不喜欢这种抱歉的口气。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小心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议员老太太这样说话,完全可能是她的真实情感,而不是一种政党姿态。
华人在美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社会地位?这真不好说。分属不同社会阶层的华人,应给有各自不同的判断。跳脱我们华人社区,白人可能对我们是一个看法,黑人可能对我们是另外一个看法。我自认为属于中产阶级的一员,住在中产阶级社区。我家左边的邻居是白人,一对退休的老教师。老先生是北卡本地人,老太太是德裔移民。我和老先生一样,都热爱园艺,院子里干活是常常聊几句。我们算是好邻居,谁出门都会把家里托付给对方。我家右侧的邻居是一位独居的黑人女性,哈佛毕业,在大学里当教授。她家里电线断了,或者空调坏了,都喊我去帮忙研究。我们虽说算不上朋友,但绝对是熟人。我家对门儿原来住着一家白人,男的是环保署的毒理学专家,女的是家庭主妇。小区的家长里短,我们都是从对门儿的白人老太太哪里听来的。前两年,对门儿搬走,住进来一个华人女邻居。院子里干活的时候碰到她聊过几句,记得她是医学院毕业,也在附近的大学工作。住在这样的社区,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种族歧视。
作为中产阶级,我们个人过个人的日子,没有什么余力去改变世界,当然也不需要谁来把我们拯救。所以,我不喜欢有人高高在上,好像救世主一样跟我说话。如前所述,议员老太太完全可能是好心好意,而我的这种不好的感觉,都是因为我的玻璃心和小心眼。但是,我的另一个感觉,很可能是对的。那就是我们华人社区和本地议员之间,彼此需要更多的了解。在北卡罗来纳州的研究三角园区(RTP),华人是科技创新和经济增长的主要力量之一。本地绝大部分华人居民,都不是搭社会便车的所谓福利人口,而是创造社会价值的生力军。这一点,我们知道,本地的议员,也应该了解。当然,提高相互了解,华人社区和议员都负有责任。
我在感谢议员老太太回顾美国历史之余,也坦诚地告诉她,我是历史爱好者,不但读过中国历史,也读过美国历史,她回顾的内容,我都学过。听我这么说,议员老太太放下历史话题,开始跟我谈AA。回想一下我们的讨论过程,我最大的感觉还是彼此缺乏了解。议员老太太已经听朱莉说了我们华人社区对AA有意见,她很热心地告诉我,一定把问题告诉她。老太太说,在她能力范围内的,她帮忙去解决;若她帮不上忙,一定会把问题传达到能力更大的人那里。
她的这个态度,我很喜欢。不过,她对AA这个问题,并不了解。一开始,她就问我,是不是中国人和其它外国人相比(例如西班牙人),在申请美国大学的时候受到不公平待遇?我告诉她并不是这样。事实上,很多学校欢迎中国学生,因为中国人付的起高额学费,但这个与AA并没有关系。在跟议员谈AA之前,我跟她说明,我也不是AA的专家,我跟她说的,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所以,如果本文中我对AA问题说错了,欢迎指正,但是用不着骂我。我告诉议员老太太,华裔美国人、韩裔美国人、日本裔美国人还有印度裔美国人,在申请大学的时候,需要比其他族裔美国学生更高的SAT分数。我这样的说法,议员显然没听说过。她追问我,是不是华人学生需要比非洲裔和拉丁裔学生分数高。我说,不仅仅是非洲裔和拉丁裔,而是所有学生,包括白人。从Zoom上看到的面部表情,我猜议员对我的说法很吃惊,或许她以为华人作为少数族裔,应该比白人的录取分数线低吧。
我向议员老太太重申,美国的确有人需要特殊照顾,我也并不反对AA法案帮助贫困的人。但是,用族裔和肤色来定义哪些人需要帮助,哪些人需要提高入录取标准,是不公平的。整个美国,除了川普前总统的报税表单不公开,其它任何家庭的收入,都可以从国税局获取。如果AA法案立意要帮助穷人,那么最好根据收入来判断帮扶人口,而不是肤色。我的说法,议员老太太是认可的。她说,如果我说的都是事实的话,那么AA法案就是对华人孩子不公平。我进一步跟她说,请不要使用“book smart”和“street smart”这样的标准来判断华人孩子。我们作为第一代移民,对美国社会做不到方方面面的了解。我们也支持和鼓励孩子参加社会活动,但是也很难和在美国生活了几代的家庭相比。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在孩子的学业上多加扶持了。
待我表述完,议员老太太话题一转,从AA问题拉到了民主党和共和党在华人社区的支持率。我说,因为AA,很多华人都不喜欢民主党,选择支持共和党。老太太再次问我为什么。民主党推动AA,她是知道的。但是,共和党因为AA赢得了华人的支持,她有点不解。我跟她提起几场因为AA考生向大学提取诉讼的案例,其中一个案子,就涉及到了位于本市的UNC。说到共和党因AA在华人社区得分,我的解释是共和党的政治人物支持反对AA的考生提告大学。这种说法,议员老太太很不认同。即便如此,她向我许诺说,会和州里的教育部门跟进,了解UNC的录取状况,并会告知我。我很感谢她会这么做,告诉她会一直等她的邮件。
谈到共和党与AA的关系,议员老太太的话题跳跃了一下。她告诉我说,她是一个从共和党转会过来的民主党。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说以前的共和党是“Fiscally Conservative, Socially Liberal”,和现在的共和党大相径庭。可能是想从侧面了解,我对美国的政党制度到底了解多少。老太太问我,是何时来到的美国,何时搬到的教堂山。我如实相告,2004年我到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做访问学生,后来到了宾州的匹兹堡大学拿了个博士学位,2013年搬到了教堂山。老太太听罢,开怀大笑,原来她也在伯克利学习过,只是比我早得多了。在加州的时候,她还是个共和党。
有在同一所大学求学的经历,我说话的时候放得更开了。她问我为何来美国,我告诉她,因为我嘴大喜欢乱说话。美国有充分的言论自由,我不会因为大嘴而招致灾难。我的爷爷曾经因言获罪,坐了将近二十年的大牢。因为我说话口无遮拦,从小父母就鼓励我去美国留学,所以我就来了。我还告诉她,我从来都不是民主党的支持者。在2020年之前,我一直都以为,有朝一日我会成为一个共和党。听我这么说,议员老太太赶紧跟我宣传共和党的阴暗面。我笑着安抚她说,2020年我把票投给了拜登。老太太有点吃惊,又问我为什么。
在回答她的时候,我没有完全实话实说。说实话,我是被一些所谓的保守派的言行给恶心到了,所以我成不了他们那样的共和党。我既不愿意承认,川普前总统是某些教会里弟兄姊妹所宣传的天选之子,也不愿意接受他是一个毫不为己、专门利人、不拿工资为人民服务的道德标兵,更接受不了他在疫情风起云涌的时候,耍酷不戴口罩。所以,我投给了拜登。哪怕拜登真的老糊涂了,总比川普的危害小一些。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看法。我不喜欢川普,只是个人好恶。川普前总统,也不会因为我不喜欢他而掉一根头发。2020年,虽然我投片给了拜登,但是川普还是赢得了北卡。所以,我正告那些支持川普的朋友们,我不喜欢川普对你们是无害的,所以你们不用介意。我告诉议员老太太,我没有投给川普,是不喜欢他的社会经济政策以及对抗疫情的措施。其实,我并不懂这些国家大事儿,算谁完全是因为个人好恶。
议员老太太继续跟我分享,现在的共和党和传统的共和党大大的不同。当下,共和党已经被极端保守的一伙人控制,成了川普的私人政党。共和党内,就算有人和川普的理念不同,既不敢发怒,更不敢吱声。谁敢公开跟川普说不,就会葬送自己的政治前途。她说的话,我大概其是认同的。我喜欢摄影,常常去穷乡僻壤转悠,所到之处,山清水秀,城镇破败,时不时就见到美国内战时南方联邦的十字旗,川普的旗帜则是比比皆是。民主党掌控城市,共和党拿下乡村。乡村中的很多很多人,都被全球化抛下,种地的农夫被科技浪潮远远甩在后头,他们现在的日子难过,怀念过去的好日子,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悬挂南方的十字旗,是想恢复白人对美国的绝对统治,还是宣示曾经的旧日荣耀(好像内战里也没怎么荣耀),我实在是不得而知了。如果我也是个乡下农夫,过去有过好日子,现在穷得只能去一元店消费,我很可能也会支持川普,让美国再次伟大,我再过好日子。然而我是中产阶级,每天坐在计算机前摇椅里,脑子想的自然不同。
说来说去,议员老太太跟我表达的意思无非是共和党未必如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关心华人社区的利益。这话我信,不过我也不觉得民主党会关心华人的利益。这话心里一想,嘴上就说出来了。Zoom里的两个老太太,都开始对我进行民主教育。她们的意思大概是,我们得学会利用美国的民主制度。如果我们对政策法规有问题有意见,一定要找自己的民意代表反应,从而让民意代表了解问题,让问题获得解决的可能。这话有道理,不管我们的民意代表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我们都有权利向他们反映问题,他们也有义务听取我们的声音。朱莉老太太以前曾跟我说过,抱怨没有用,要想办法改变现状。联系议员,应该使我们的谋求改变的一个选项。
谈到这里,两个资深民主党和我都意识到了同一个问题:(华人)社区和民意代表之间,亟需增加对彼此的了解。议员老太太问我,如果在华人社区办一个座谈会,好不好办,来的人会不会多。我的回答是:不好说。两个老太太又问为什么。我的回答仍然是,有很多华人不喜欢民主党。她们纳了闷儿,问我除了AA,民主党还有哪些政策惹恼了华人。我告诉她们,移民政策。
我给她们介绍了中国留学生和印度留学生,为了拿绿卡要经历的艰辛历程。两个老太太对我们熬绿卡的漫长等待深表同情,也认为现行法律对我们不公平。我告诉她们,共和党的几个议员提出法案,优先那些高学历贡献多的留学生绿卡,可这些提案都被民主党毙掉了。对此,她们表达了讶异,很是不解。当我提到,民主党的综合移民改革,把高学历留学生绿卡问题和无证(考虑到说话对象,没有用非法移民)移民合法化捆绑在一起。因为民主党的政策和立场,让很多华人和印度留学生吃了很多苦。这些人有朝一日成了公民,反对民主党,支持共和党,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以上这个说法,她们也没有反对。议员老太太说,虽然这个问题是联邦层面上的,她仍然愿意找机会向上层反应。我对此一笑置之,并没有报什么希望。告诉她们,除了绿卡的旧仇,还有亚裔细分的新怨。亚裔细分,她们有听说,但是没什么深度了解。我对这个问题,也是一知半解,估计她们听我解释完,仍然是糊里糊涂。不过,议员老太太还是跟我说,她会找时间跟进这个问题。对此,我再次表达感谢。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本来还想跟她们聊聊男女同厕的问题,时间所限,开了个头就结尾了,没有深谈。这是我在美国,第一次和民选代表接触。感触有如下三点。第一,找议员约谈,应该是一个谋求改变现状的选项。议员是民选的,倾听选民的声音,不但是他们的工作,也对他们未来选举有帮助。我的这次约谈经历,感觉议员还是很容易交流的,特别是通过网络会议的方式。第二,我们华人社区,一定要和民意代表多多互动,增加彼此了解。好多时候,我们为了国家大事儿争论的面红耳赤,甚至不惜与朋友绝交。可是,闹来闹去,只是一场茶壶里的风暴,对改变现状一点价值都没有。约谈议员,我们的问题才会浮出水面,才能让政治人物知道,我们有这些问题。否则,人家还以为我们天天傻乐呵着呢。 第三,联系议员,没啥成本,却可能会有成效,应该比在白宫网站上签字请愿更靠谱。不试白不试,试了未必白试,不妨一试!
最后,我要感谢朱莉和她的议员朋友,一小时的交流,我学到了很多。我要谢谢她们解释美国的民主制度,谢谢她们聆听我(用不怎么样的英语)解释问题,谢谢她们愿意去尝试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