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连升认干爹郎桐呛火
连升出了辽阳城,没跑出多远便救了一个胡子,待追兵走远,那胡子从排洪沟里爬上来,还拿着一只驳壳枪对着他。
看来自己捕快的身份这胡子也知道了。胡子遇上捕快,先把枪掏出来才更稳妥。
连升倒不怕这人有枪,胡子不会胡乱杀人,况且自己还救了他的命。
那人开口道:“兄弟,奉天衙门的人?”
连升应了声是。
那人又上下打量了连升一番,问道:“在何人帐下听用?”
问连升是谁的手下。
连升答:“我非差役,实乃龚庆有府上家丁,身携腰牌只图方便行走,并无官府差遣。“
那人转了下眼珠,收起枪。
“好,爽快。今日你我有缘,你这匹马得借我,过后有人还你。“说完两步走到马匹跟前,一翻身就上去了。
连升一看这哪行啊,你骑马走了,我怎么回奉天。
刚要上前去拉那人,那人手指连升:“你回去给龚师爷带口信,他求的那件事高才承应了。”
嗯?连升心中一惊,这人是......
“你,今日搭救某家性命,以后就是我的义子,有难处报我名号。”
说罢拨转马头,就要往辽阳城方向下去。连升一想,好家伙,这不是胡子,这是一骗子。抢了我的马,还占我便宜,我不缺爹,家里现成的。
刚要喊上一声不行,那人却向身后甩出一件东西。连升伸手接住,却是一面小旗,旗是三角状,蓝颜色,上秀五爪金龙,与辽阳城中插的一样。
不同的是,这面旗一面是金龙,另一面绣着高岭二字。并且旗杆是红色。
高岭是谁呀,连升拿着小旗开始琢磨。这么大口气的人应该是高字号东家高才承,但他叫高岭这名可头回听说。
刚才救了高才承?
连升不敢相信运气这么好,这干爹认的过。
那么说龚师爷的差事办成了,高才承刚刚说他应了,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儿交的什么狗屎运。
把小旗贴着胸口藏好,一边琢磨一边向奉天方向走。走了一阵子觉得身上寒冷,一想这哪成啊,距离奉天还有百十来里路呢,走着回去肯定得把自己冻死啊。
正在为难之际,奉天方向跑过来一支马队。连升一看,正是刚才跑过去的那伙儿官军。
待马队跑到近前,连升才发现这伙人还带回来一匹战马,正是高才承落荒放跑那匹。
马队领头那位看见连升面色难看,连升知道那人已经怀疑自己通匪。这没错呀,人家追了半天只捕获一匹马,人呢?连升说是连人带马一起跑过去的呀。
此生死关头,连升先发制人,高声道:“刚刚有人抢了我的马,那人有枪,莫非是绺子不成?”
领头的知道连升是奉天府的捕快,应该不会护佑胡子蒙骗官军。又看他徒步前行,这就信了。
官军详细打听了抢马人的扮相,容貌,连升一描述那是分豪不差。领头的确信胡子抢了连升,自己被胡子骗了。
问清抢马人的去向,官军们就想奔辽阳城。连升看着那匹战马有主意了,高才承骑走了他的马,他骑高才承的不就得了。
就是这个主意,连升一伸手,啪!抓住领头人的马缰绳:“朋友,我的马被胡子抢了,他的马在你们手里,那马得归我,我还赶着回衙门交差,没有脚力岂不在这冻死。”
众官军满心的不愿意,出来一趟什么都没捞着,好不容易得了匹战马,怎么着,奉天府的捕快想要,想什么呢,门儿都没有。
领头的那位脸都黑了,想主意怎么才能不管这废物捕快的闲事,马匹可是稀罕物,还是匹战马,卖给谁都能卖个好价,白白送人,不行不行。
连升看出来他们不愿意,心说按客栈掌柜的话说,这伙儿官军应该是张作霖的人马。
这要是诈他们一下,只要蒙对了,那就好办。
想到这连升道:“哥儿几个是前路巡防营的,我认识你们。”
这话一出领头那位满脸的惊愕。
连升又道:“你为朝廷剿匪,我为朝廷办差,今天这状况是你们剿匪不力,假若耽误了我跟尤大老爷交差,咱们可有讲理的地方。”
领头的那位眼睛、眉毛、鼻子、耳朵都拧在一起,这捕快太会说了,句句不假。今天真要是误了奉天府的事,被人家在张统领跟前告一状,还真麻烦了。
此刻那匹战马倒成了罪证,是呀,光带着马回去不行啊,马上的人呢?
如此一来这马要不得,赶紧送这捕快得了。
“公爷,看你说哪去了。咱们都是为朝廷效力,还分什么你我,这马你骑着吧。”
领头的命令手下人把马匹交给连升,连升道了声谢,上马就跑。
有几个八旗兵还在埋怨白白送出去一匹马,领头的骂道:“打今儿起,谁他妈再提这匹马,我立马整死他。”
小酒铺子门前乌老四要谢幕收场,外围的郎桐一看不能再等了,现在不抓更待何时。
喊了声:拿人,三个人就从人群之中跑出来。
捕快干别的不行,拿人真是专业。俩捕快几步窜至黑家哥俩跟前,一抖手中铁链就给套上了。
郎桐背对着乌四爷,冷笑道:“行啊,没想到奉天城里还藏着康梁余孽,苍天有眼佑我天朝,今儿可算逮着你们了。”
黑家二人活活吓死,此番被捕不单是人没救了,随后就是抄家,最后是家破人亡,连根草棍都剩不下。
围观的众人一哄而散,这个热闹不能看。今天在场的,抓谁都行,听者有份儿,一个都跑不了。
郎桐刚才那几句话,也是给乌老四听的。乌老四放他鸽子,说好的买卖易主,也不告诉他一声,分明就是瞧不起他。
既然瞧不起自己还找自己办事,那是把自己当狗。
好,你乌老四我不敢逮,黑家哥俩可以逮吧。刚才乌老四也说了,不认黑家做包衣奴才,那就是平民,六扇门抓老百姓你乌老四管不着。
酒铺子门口一乱,乌四爷连忙回头看。
这一看不要紧,气的火冒三丈。
虽说乌四爷不认黑家人做奴才,可黑家人被抓一定是因为京城那件事,郎桐这个孙子是在给自己上眼药。
戊戌变法都过去多少年了,康梁余党是哪个朝代的罪。他妈的光绪朝的事你们在宣统爷这还没完,给谁脸色看呢。
乌四爷缓步走到郎桐身后,可没对郎桐下手。绕了过去,站在俩差役跟前,先瞧瞧他们俩。
这哥俩还不知道大祸临头,刚这么一楞神,乌老四的腿就起来了。
啪啪两脚,正中俩差役下巴,那哥俩就飞起来,随后落下倒地不起。
郎桐一看乌四爷当街行凶殴打官差,按大清律这是谋反,自己就该抓他。
但这大清朝有乌老四股份,他这举动说成惩治奴才也行,这又抓不了他。
眼瞅着手下吃亏又不能不管,否则日后谁还敢跟郎桐办差,此二人奉命执法被殴,难道就这么算了?
郎桐心说,乌老四,你也太霸道了。不管怎么说奉天城的头把交椅是尤仲文,都说你是皇亲国戚,可也没人见证。
要说尤大老爷知道你底细我信,他纵容你那是他跟你的交情,我郎桐跟你不过这个。
今天这事不给个说法,日后没办法在奉天城混,就算你是溥仪的亲大爷,我也要给自己的弟兄撑腰。
这郎桐虽为衙门口的官差,可骨子里还有些血性,至少知道护着自己的弟兄。乌老四拿他当狗他可以忍,谁让自己想赚昧心钱呢。可当街羞辱奉天城的差役不成,大小我们也是朝廷的人,你一白丁怎可如此放肆。
乌老四放倒两名差役,这在奉天城可不多见,这个热闹比戊戌变法跪菜市口还值得看。
如此一来,刚才散去的观众又回来了,谁都想看看在奉天城里是乌老四权势大,还是尤仲文权势大。
今天要是乌老四赢了,那不用说,以后打官司告状都来小酒铺子就行。
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此时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围的风雨不透,水泄不通。
郎桐怒目乌老四,一言不发。乌老四瞪着郎桐,也是目不转睛。
俩人都带着气,都觉得自己在理。
要么说这郎桐就是闲的,乌老四起头的事你也敢管,还不都是心中憋着口气,可你出气的时候不对,明里下手你能赢吗。
再说这乌老四,打人打顺手了怎么着。那俩差役你再怎么看不顺眼,那叫官差,那是朝廷的人,你上去就给干翻,告你聚众谋反一点都不冤枉。
可着奉天城没人敢管你,那是你没惹恼官府,今天这事乌老四也算闯了祸,想轻描淡写的敷衍过去,难了。
这俩人在这运气的工夫,早有人跑回奉天衙门报案。对差役行凶,那还了得。
梁山和岳鹏一听知道坏了,这事他们管不了。
于是去找龚庆有,龚师爷闻听也是一楞。这可怎么办,当街殴打官差那是谋反啊,就算是皇亲国戚也得拿呀,这是动摇国本的事,不能讲什么情面。
郎桐跟乌四爷叫劲,龚庆有心中明白了一半,他害怕俩人呛呛起来再把大老黑这事说露了。
这才点兵五十,奔袭 小酒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