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2/23
大概3-4岁的时候吧,中国春节,小舅舅带我到鼓楼市中心看节目。
比较早慧,小时候的事情记得比较清楚。
记得一群人围在市中心,里面是表演。表演快散的时候,我和小舅的手就撒开了,我看着他,中间隔两三个人远,人群在涌动,后面,小舅就消失了。
穿着新褂子,就开始迷茫,着急,沿着鼓楼大街往东边走边哭,走了差不多3-4公里。这里插上一句:现在一天一口气可以走20公里,是有童子功的。
走着走着就到了一个左边满是各种瓦罐的大的空间,路的前面是大桥,桥后面就不知是哪儿了,所以就拐到里面去了。
记得有个看门的人,记得我在往里面走,穿过瓦瓦罐罐, 前面有个小楼房。
当时3-4岁,应该很小吧。
后面我就是在二楼一个屋子里,一个叔叔抱着我,哄着我,往我新衣服外面防脏的布兜褂子口袋里放春节时家家户户都有的炒蚕豆糖果之类。
满是困惑,但抱我的叔叔,前面的窗户,屋子里的单人床,床上整洁的被子,窗前的植物等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冬天一个阳光灿烂寒冷的日子。
没一会儿,父亲就来了;没一会儿,我就给抱走了。
当时父母还在外婆家住。回到外婆家后,我的两个哥哥要从我口袋里掏糖,很不情愿,那时眼睛里还有着泪水,困惑和糊涂的泪水。
后面是母亲告诉我的。
我走丢后,舅舅就回了家;母亲正在大盆子边用搓衣板洗衣服;听说我丢了,立刻撕心裂肺地嚎叫大哭,把衣服扔进水盆里就往外冲。
外婆拎着个洗面盆,沿街边走边敲,边喊边唱:“谁家捡到一个穿着花褂子的小女孩啦?”
那个时候,一家有难,邻居全来帮。
没一会儿,几十个人就加入了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
以后我也帮助找过人,也亲历过敲锣打鼓的阵容。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以前的那一幕还是发生在眼前。
我的小舅舅后面成为行业领头人,教授级专家,《新华日报》上经常有他的报道。
看着他的照片,我就在盘算:当时他是故意把我抛弃还是我自己走丢的?那时是文革期间,舅舅姨妈们正想把出生不好的父亲及我们全部撵出外婆家大门。后面的有一天,我们一家确实给撵出来了,因为新房子还没搬空,我家就在临街的煤球店门口搭了一宿,地上全是厨房用具。一个花盘里还有一张纸条,那是大舅儿子歪歪斜斜地写的对我父亲资本家家族出生的诅咒,父亲告诉我是大人教的,因为幼儿园的孩子写不出来。那之后,父母与外公外婆就正式到居委会办理了脱离家人关系的手续,直到十年后外公中风后两家才和好到一起。
小舅舅也老了,小舅妈也已去世。小舅舅事业有成,颇有建树,对我们一直很好,如父辈般,毫无瑕疵,坦坦荡荡的好。
有时也想问他:当时我可是伸出手看着他的,但他在往向退,躲避了。
也许那是我孩子时的想法。
但这一幕却一直难以忘怀。直到有一天,在潮汕一个城市的街上,走入一个充满瓦瓦罐罐的厂里,我一下子变得恍惚,宛如昨日重现。
我的前世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