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说还休…李清照的婚姻真相

心中自有桃花源 何处不是水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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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约派一代词宗,“词国皇后”李清照,千古才女,才华盖世,“巾帼不让须眉”,如同浩瀚星空中的一颗熠熠闪光的行星,光芒万丈,在以男性为主的诗词世界,牢牢占据着一席之地。少女时代便吟得“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及“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灵动活泼,质朴清新,一时名动汴京。二九年华,得遇如意郎君,赌书泼茶,情投意合,新婚燕尔时吟得“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甜蜜娇嗔。婚后别离,又吟出“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以及“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道尽夫妻间刻骨铭心的思念。而面临山河风雨飘摇时,亦如铮铮男儿般,吟出“生当作人杰 死亦为鬼雄”,尽显其悲壮雄武。这柔情万千的小女子也曾有“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的英阔与豪迈,更有痛失所爱后“寻寻觅觅, 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悲寂愁苦。李清照现存诗词作品七十余篇,均为佳作名篇,可谓字字珠玑,涵盖其一生欢笑愁苦。人生之悲欢离合,尽在其清丽绝美的文字中。

而说起李清照、赵明诚这对夫妻,相信大多数人和我一样,一向认为二人堪称神仙眷侣,而文人们对他们更是极尽赞美艳羡之词,金童玉女、才子才女、门当户对、情趣相投、天作之合、完美夫妻典范,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这也难怪,实在因为这二人之间的甜蜜爱情,伴随着李清照那些缠绵绯丽的词作,叫人难作它想。据传这二人缘分的开始还伴随着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相传赵明诚年轻时,其父将为其择妻。“明诚昼寝,梦诵一书,醒来只记得三句,“言与司和,安上已脱,芝芙草拔”。告其父,其父解曰:“汝待得能文词妇也”,‘言与词和’是‘词’字,‘安上已脱’是‘女‘字,’芝芙草拔‘是’之夫‘二字,非谓汝为词女之夫乎?“。故事真假,无从考证,听起来更像是文字游戏,也有人说是赵明诚为迎娶心仪之人耍的一个小心机。北宋末期,党伐争斗不休,而这两人却来自身处敌对阵营的两个家庭,他们各自的父亲均在朝为官,却隶属不同政见的朋党。恰逢皇权更替,朋党之争略有缓和,故他们能结成夫妇,当真是天意成全。而纳兰性德那句世人皆知的名句“赌书消得泼茶香”,便典出李清照夫妇二人在山东青州屏居时志同道合、默契风雅的夫妻生活。据李清照《金石录后序》记载,“余性偶强记,每饭罢,坐归来堂烹茶,指堆积书史,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页第几行,以中否角胜负,为饮茶先后。中即举杯大笑,至茶倾覆怀中,反不得饮而起。”夫妇二人情趣高雅,琴瑟和鸣,端的是叫人艳羡不已。

夫妻二人更酷爱金石字画,不惜耗费巨资,节衣缩食收藏金石字画,并倾注毕生精力,著成三十卷《金石录》。夫妻志趣相投,乐此不疲勘校此书,秉烛达旦鉴赏金石字画,沉溺其中,引此为天下至乐之事。当国破家亡、战乱频起之际,为图谋保存这些无价之宝,夫妻二人更是倾尽心力,历经磨难,倍尝忧患得失煎熬,种种悲喜交加之经历,则皆见于李清照那篇如行云流水般、娓娓动人的《金石录后序》。收藏金石字画,需大量钱财,也需耗费巨大精力,非真正痴爱者不可为。有一则动人故事见于李清照《金石录后序》,“尝记崇宁间,有人持徐熙《牡丹图》,求钱二十万。当时虽贵家子弟,求十万钱岂易得耶?留信宿,计无所出而还之。夫妇相向惋怅者数日。”以李清照、赵明诚夫妻的官宦家世及财力,亦有望而不得、相向惆怅惋惜之时。归来堂中,夫妻二人“谋食去重肉,衣去重采,首无明珠翡翠之饰,室无涂金刺绣之具”,可谓倾尽所有。待书既成,“于是几案罗列,枕席枕藉,意会心谋,目往神授,乐在声色狗马之上。” 这份痴爱,竟比任何享乐更盛。人生如是,夫复何求?叹只叹岁月并非一直静好,天也无法时时遂人愿,当外敌入侵、家国不再时,这如世外桃源般的屏居自是难以为继,个人又如何能逃脱命运的裹挟? “闻金人犯京师,四顾茫然,盈箱溢箧,且恋恋,且怅怅,知其必不为己物矣”,夫妻二人心知,战事一起,再多的留恋不舍亦无济于事,“既长物不能尽载,乃先去书之重大印本者,又去画之多幅者,又去古器之无款识者,后又去书之监本者,画之平常者,器之重大者。凡屡减去,尚载书十五车。至东海,连舻渡淮,又渡江,至建康。青州故第,尚锁书册什物,用屋十馀间,期明年春再具舟载之。十二月,金人陷青州,凡所谓十馀屋者,已皆为煨烬矣。” 多年心血,瞬间化为灰烬,个中不舍及惋惜痛心,无从道哉!祸不单行,赵明诚突然撒手人寰,李清照茫然无措,无暇悲伤,独自一人,携带着精简再精简的剩余宝物,四处逃亡,“上江既不可往,又虏势叵测,有弟迒,敕局删定官,遂往依之。到台,台守已遁。之剡,出睦,又弃衣被,走黄岩,雇舟入海,奔行朝。时驻跸章安。从御舟海道之温,又之越。庚戌十二月,放散百官,遂之衢。绍兴辛亥春三月,复赴越。壬子,又赴杭。” 数月之中,凭一己之力,携宝物,仓皇辗转数地,偌大家国,竟无一弱女子安身之所!这其间,被偷盗,被诬陷,一路颠沛流离,担惊受怕,真是无以言表。到晚年,遍尝人世疾苦、人生跌宕的李清照回顾此生,为此唏嘘不已, “余自少陆机作赋之二年,至过蘧瑗知非之两岁,三十四年之间,忧患得失,何其多也﹗然有有必有无,有聚必有散,乃理之常。人亡弓,人得之,又胡足道?”得失聚散皆天定,李清照从二十至五十二岁,(古人说虚岁,实为三十二年,‘陆机作赋’年二十,‘蘧瑗知非’年五十),穷尽一生最好年华,为这些身外之物,殚精竭虑,耗费心神,患得患失,最终却什么也留不住。

若只单看到这些,夫妻二人确实情深意笃,相知相悦,甚至有很多人说他们夫妻二人好到没有一丝遗憾、半分委屈,可事实果真如此吗?不说赵、李两家本为政治上宿敌,官场上你争我斗、你死我活,即便夫妻感情再好,二人又怎可能置身事外?婚后不久,“苏门后四学士”之一的李清照父亲李格非政治上备受排挤打压,被列为“元祐党人“,逐回原籍山东。为救父亲,李清照先后两次致信给公公赵挺之,恳请其出手救救自己的父亲,公公却未置一词,李清照愤而写下“何况人间父子情”,及“炙手可热心可寒”,其愤懑无奈之心可见一斑。而在那个家族宗法重于一切的年代,身为儿子的赵明诚,即使有心恐也无力,为妻子分担什么。也正因父亲的牵连,李清照亦被遣离京城,离开赵家,独自回到山东原籍居住,时长达两年之久,直至赵明诚父亲赵挺之在新党内讧中败给蔡京,旋即去世,赵家亦被遣回原籍山东青州,夫妻二人才得以团聚,至此二人屏居青州,远离官场是非争斗,“赌书泼茶”、品诗读词、收藏金石文物、校勘古籍,这十年乃是夫妻二人志同道合的最好时光,一向不喜官场争斗的李清照不禁叹道,“甘心老是乡矣”。

很遗憾二人与世无争、田园牧歌般的日子,因赵明诚的复出而被打破,那时读书致仕方是正道。十年后赵明诚重返官场,独自赴莱州任知州,待李清照赴莱州探望,见丈夫每日忙于官场应酬,根本无心陪伴妻子。当然也有说法认为赵明诚另有新欢,已纳妾室。总之丈夫对李清照很是冷落,对丈夫心怀不满、心中失落万分的李清照感慨中写下《感怀》一诗,曰“静中吾乃得至交,乌有先生子虚子”,无奈中的妻子只好以子虚、乌有为伴了,并在此诗序言中写道,“宣和辛丑八月十日到莱。独坐一室,平生所见,皆不在目前“,曾经熟悉的人、熟悉的物皆已不在眼前,失望与无奈,无人可述。后赵明诚起复宁州知府,又改任湖州知府,为此入京觐见。当时战乱已起,而赵明诚赴京心切,匆匆告别之际,李清照情绪不快,“望舟中告别。余意甚恶,呼曰:‘如传闻城中缓急,奈何?’戟手遥应曰:‘从众。必不得已,先弃辎重,次衣被,次书册卷轴,次古器,独所谓宗器者,可自负抱,与身俱存亡,勿忘之。‘ 遂驰马去。” 生离死别之际对曾经伉俪情深的妻子无一言相嘱,无一丝牵挂难舍,念念不忘者唯其金石宝贝而,更有甚者,还要求妻子与宗器共存亡。东西竟比人重要,丈夫这般冷情让李清照情何以堪!赵明诚冒大暑赶路甚急,在建康染病,李清照担心其性急胡乱服药,遂匆忙赶往京城,果如她所料,待她赶到时,赵明诚已病入膏肓,无力回天,“取笔作诗,绝笔而终,殊无分香卖履之意。”这 “ 分香卖履”的故事典出曹操。曹操《遗令》:“余香可分与诸夫人,不命祭。诸舍中无所为,学作履组卖也。”曹操临终安排诸夫人的生活,指定将剩余香料分与夫人们,并让她们学做鞋卖,以维持生计,后也以此典故泛指就家事留遗嘱。无情未必真豪杰,大英雄曹操此举算得上是有情有义。可赵明诚临终前对孤苦无依的妻子无一字嘱托,对其生计亦无丝毫筹措安排,冷漠淡然到如斯地步!一个“殊”字,兼寥寥数语,道尽心中李清照多少酸楚和无奈,多少委屈和不甘。此等丈夫,委实叫人心寒!真为我们的大才女抱屈。

古代女子,婚姻无法自主,婚后经济不能独立,个人才华再高,却依然要仰丈夫鼻息,经济、社会地位如此不平等,何谈美满幸福之婚姻?客观地说,李清照的婚姻中,有过两情相悦、志同道合的甜蜜,也有心酸凄楚及无奈,更有寒彻心底的冷落与忽略,“赌书泼茶”的神仙眷侣仅仅是一方面罢了,这才是李清照的婚姻真相。叹人生多少事,苦乐自知,真真是欲说还休……

菲利斯 发表评论于
回复 'zhirui' 的评论 : 只能说没有十全十美的婚姻吧,很多时候也只好将就自己---只是不喜欢很多文人们只渲染他们夫妻幸福和谐、情趣相投的一面。
zhirui 发表评论于
在古代那样男尊女卑的环境之下, 李清照赵名城的婚姻应该算是理想婚姻, 李清照的诗词中并没有诉说她作为女人的卑微, 更多的是体现他们夫妻二人幸福的生活, 看看当今这样物欲横流的社会, 有几个婚姻是真的幸福? 作秀做作的夫妻; 唯利是图的夫妻; 尔虞我诈的夫妻; 互相利用的夫妻在如今社会是比比皆是!
elfie 发表评论于
Her second, eh, fiance or husband, was much worse. It's not that she was born in a wrong time. It's the common problem of marriage, or men. The same stories still happen to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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