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牙医

 

 

年初跟看了十多年的牙医诊所联系，预约洗牙，不料竟被告知，这位牙医退出我买的牙保险公司的牙医网了，令我大失所望。这位牙医是ABC，不但医术好，而且为人处事融合了中西方的优点，专业、友好、细致、谦让。因为他退出了牙医网，洗牙需要交费200多刀。而我的牙保险，本来是可以一年免费洗两次的。 

 

我想，不就洗个牙吗，再笨的牙医，牙总会洗吧？要不，随便找个离家近一点的诊所。查了保险公司的网站，发现一家诊所离家不远，谷歌上的几条评论还不错，立马给诊所打电话预约。接待员说，因为是新病人，需要先去诊所拍X光片，确认了牙齿状况之后，才可以安排洗牙。 

 

这家诊所，进门感觉不错，候诊室干净亮堂，布置得简洁现代。前台坐了三位年轻的女接待员，非常友好，而且都是双语，英语和西班牙语很溜，便于为加州居民服务。刚坐下不久，出来了一位男助理，带我去X光室。 

 

进了诊疗区，眼前一亮，走廊两边有十多间开敞式的诊疗室，设备很新，全所联网，墙上是电脑屏幕，屋子正中是皮面的椅子，椅子后端是簇新闪亮的器械。这跟ABC牙医的诊所不同，他的小诊所才两个诊疗室，设备比这里老旧。 

 

男助理用牙科影像机把一口的牙一颗颗拍了一遍，拍完一颗，眼前的电脑屏幕上就显示了出来。然后照X光，X光机的外形看上去更为现代大型。总的感觉是这个诊所的设备绝对跟得上潮流。照完之后，男助理让我等一下，牙医要给我分析牙齿的状况。 

 

不久，进来一位身材矮小的女医生，戴着大口罩，一开口是语速飞快的印度英文：“我是“虾妈”医生（Dr. Sharma)，你的牙，起码要装三个牙套，立刻，马上，今天就装。”印度英文，实在是听着吃力，据一位精通不少语言的同事分析，他们说的是“唱歌英文” (sing song English)，就是元音都发得很短促，不管是单元音还是双元音，都会吃掉一部分，再加上语调没有变化，单一的高调，叮叮当当的。我不得已，几次三番说：“抱歉，你的意思是......?能不能再说一遍？” 

 

虾妈医生指着一颗牙说：“你看你看，这颗补过的牙蛀了，无法再补，需要装牙套。那颗，你看到下面的神经了吗？也有一点蛀了，万一蛀到神经，就要做根管治疗。还是赶紧做牙套。还有这颗，虽然现在没问题，但是看来补过的地方老旧了，趁着还没坏，赶紧做牙套。” 

 

我听了觉得有点儿不对，上次去洗牙是八九个月以前，我还特地问了ABC牙医，有没有需要装牙套的牙，他说没有，虽然有一颗迟早要装，但可以等到下次洗牙，根据情况再决定。我刚开口问虾妈，难道这些都是必要的吗？她急不可待地打断我，“当然啦，这些都必须马上治疗，越早越好，我让助理帮你算一下费用。”

 

不出两分钟，已经有人进来，给我看了估价表，一千多刀一个，保险公司付35%，自付65%。我说，我得去看一下保险公司每年的上限是多少，再做决定。 

 

虾妈却催我：“现在我正好有空，赶紧给你做了。”如此猴急的牙医，还是第一次遇到。我推说还要考虑考虑。虾妈叽里呱啦又唱了一会儿歌，大概意思是，第三颗可以等一下，但是两颗是必须马上的，特别是那颗可能会触到牙神经的。她用鼠标点着影像中的牙神经末端，再三强调不马上装牙套的危险性，语速越来越快。

 

她的催促搞得我心烦意乱，再想，不就是钱吗？这儿不花那儿花，花钱换好牙总是对的，于是松了口，答应装两个，预约到两天之后再来装。 

 

这会儿，虾妈突然又问我：“你晚上睡觉磨牙吗？要不要戴个保护牙齿的夜间咬合板，定做450刀，病人自费。”我答：“看了几十年的牙医了，没有人说我磨牙，不需要。” 

 

两天后去装了牙套，这个诊所做牙套用的是三维扫描仪，一步到位，不像以前，先打样，装个临时的，过两个星期去换永久的瓷牙套。这次去，虾妈用3D模型确认周边牙齿的情况，调整牙套的厚度和形状，保证和周边牙齿的贴合，当场做出瓷牙套。两三个小时，就完成了全过程。 

 

虾妈医生还替我安排了洗牙，洗牙的是位态度好得不能再好，手脚轻柔得不能再轻的男同志，他一边洗一边问：“不痛吧？没有不舒服吧？”洗完了，跟我讲了一番牙齿涂氟的好处，自费才25刀。既然被他讲得好处多多，这点小钱自然要花了。然后又说我的牙龈有一个部位洗牙时出血较多，为了防止发炎，需要注射抗菌素，75刀。每年洗两次牙，从来没人要我注射抗菌素，立马拒绝了。 

 

这会儿虾妈来了，说如果不注射抗菌素，那就必须买一瓶漱口液，那是特殊的防牙周炎的，也是口腔手术后，防止发炎的必需品。我想虾妈倒是比其他牙医谨慎不少，那就来一瓶吧。小小一瓶，35刀。回家有点儿好奇，什么东东，外面店里卖的几块钱一大瓶，这么小一瓶35刀，一定是处方漱口液吧？上网一查，根本不用处方，不同牌子，同样配方的漱口液，网店才卖6-7刀。 

 

唉，看来是遇到了快刀乱刀牙医了。我已经跟ABC牙医诊所联系了，了解了他参加的牙保险网络，明年还是换个保险公司，继续去找ABC牙医吧。这个虾妈诊所，估计所有的员工都接受了推销训练，去看个牙，感觉很差，好像被十面埋伏了，周围的人都手握快刀，虎视眈眈。由此想到，医生么，就该好好看病，搅合进了赚钱，只会失去病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