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学习压力和其他原因,在海外学习期间患精神病的几位老海归,以前讲述过。回国后,在各种政治运动中精神失常的老海归太多了,无法做出精准统计有多少人,轻者患病,重者寻短。上周的一篇“黑马”博文中,说到遗传学家李景均和他老海归妹妹李芳兰的故事,让我想到另一位留美遗传学家赵保国的遭遇。
赵保国,1918年出生于河北赵县,1948年留学美国,获印第安纳大学遗传学博士学位。1955年,自己从前的老师、武汉大学生物系主任高尚荫邀请他回武大工作,赵保国接受邀请,偕同妻子一起回国。
50年代,中国遗传学全面倒向苏联李森科学派,否定西方的摩尔根学说,许多遗传学家受到打压,出现了李景均出走美国的“李景均事件”。尽管造成这一事件的主要负责人乐天宇遭到应有的批判和惩罚,李森科学派仍在中国横行,以后又相继出现了对留美回国的遗传学家鲍文奎、胡先骕等的学术迫害。许多遗传学家被迫在报纸上公开表态,检讨自己的错误,支持李森科学派。赵保国正是在这种环境下回国,还掉进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和反右运动的漩涡。
刚回国,他哪儿懂中国学术和政治的关系,1956年在“青岛遗传学座谈会”上他“大鸣大放”,八次发言,慷慨抨击李森科学说,认真阐述摩尔根理论。很快他进行的学术研究被批评为脱离实际,为资产阶级服务。他以严谨的科学态度为自己辩解,甚至跟苏联专家发生激烈争吵。他为人耿直,旧习不改,见到右派同事总是尊称王先生、李先生,更是遭到某些人的反感。
1958年校园里展开“拔白旗”运动,对赵保国的批判愈演愈烈。他发现自己很孤立,无法正常工作,开始消沉郁闷,刚回国时的挺胸抬头变成了低头哈腰,百思不解,最后精神失常。在实验室打碎了玻璃器皿,被扣上“破坏科研”的罪名,遭到关押。释放出来后,他在武汉大学呆不下去了,经亲人帮助,调到沈阳师范学院。文革期间,仍然稀里糊涂,胡说八道,还敢说伟大舵手的坏话,为刘少奇辩护,又让他身陷囹圄。
文革后,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还是很差。1981年被调回武汉让他心情好些,有能力从事科研工作,写了一些有水平的论文和教材,带过研究生,1982年还出国参加过国际遗传学会议。
赵保国的身心始终没有完全恢复,逐渐不能支撑他做更多工作,于1987年因胃癌去世,年仅6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