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记第一部) 奔着出轨去遛弯儿 (2 )

 

(老友记第一部) 奔着出轨去遛弯儿 (2 )

 

于是,两人心照不宣地撂下碗筷,先后匆匆离开。身后留下箸长碗短,以及开启他们人生大转弯儿的一道门缝。

 

陈夫妇所住的社区,里面住满各方面都中不溜的中产阶级,——中不溜到一旦工作不中了,不溜向无产阶级就算传奇。昨日岁月静好,有车有房还有理财;明日风云突起,车房被收财不理你。

此刻,家家户户都在吃辛苦打拼一天后的安生饭。小区亦有社区大门,封闭式管理。因而两人走后留下的这道门缝,没溜进什么人。

 

但对整日软禁在家的大黑来说,却是自我放飞的好机会。就见它扒开门口横七竖八的鞋子将瘦长的狗脸塞进门缝,轻轻一顶就破门而出。撒开四蹄,穿街跨院,它以一抹黑的神速刷过人眼,一直窜到社区大门外。

 

这回,秉着好狗不叫唤的原则,它看到中意的同类,便直扑过去。被拒绝后也想得开,东窜西跳,另寻新欢,很快就遭到犬族的集体抗议。连不丁点儿的京巴狗,都朝它狂吠,用溜尖儿溜尖儿的嗓音吵:黑牧,NG!你不仅膈应人,还简单粗暴给犬界丢脸,赶快停止狗得瑟,汪汪!

大黑求偶失败,退到某社区围栏外的路灯下,雨雾迷蒙中好不伤心。它动用人七岁一般的最高狗智商,思考这一切是为什么,最后发现,人家都有人在旁撑腰,自己却不能狗仗人势,呜呜——,实乃大不幸。

 

这时候它开始想念主人了,低垂狗眼暗伤心:你俩都啥人呐,如果总是各忙各的,干嘛还领养我?不带我出去就算了,还留空子让我钻,这不明摆着要把我整成流浪狗嘛!

想到此,大黑不装好狗了,往前一蹿开始咆哮,把刚同陈太聊完天、正怀着激动心情寻找路边摊的大野,吓一跳。

大野抬脚想踹它,却被它的脖套给套住眼球。借初亮的街灯细看看,心里哎妈一声:果真是陈太日前领出来遛过的那条大黑牧!

 

讲真,他早在第一次看到它,就觉得它脖上一半绿一半白的项圈很扎眼,今天听完陈太的一席话,都扎心了。

 

就在方才,轻纱飘落般的雨丝中,陈太撑着一把淡紫色的雨伞,姗然而来。大野微笑而立,待到近前告诉她,眼前的一切,让他禁不住想吟诵戴望舒的“雨巷”。她听罢笑了,摇摇头说:谢谢你美丽的错觉。丁香只开一季,这条街上花已凋落,剩下的只有诗中的愁怨。伞下那丁香一样的姑娘,也许正在别的街上吧。

大野不晓得她言有所指,却能感受她彻骨的忧伤。他劝道:其实呢,生命的每一季,都有其独特的景致。虽然丁香的花期已过,但若能用那擎过雨伞的手,牵一条高大威猛的黑牧,英姿飒爽地走在金黄色的秋日里,也是诗意盎然的画面啊。期待雨过天晴后,又能看到你带着你那条很久不见的爱犬,为这条街的美景加分!

陈太点头,却指指他身上披着雨花的绿秋衣说:等我找到同色的全绿项圈,给大黑戴上,再带它出来吧。这种山野绿真是赏心悦目,不像它脖上那半截白的,一出来就晃眼睛,让我脑袋疼。

大野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纤纤素手,早已在臆想中握在手里,百般抚弄,体会其柔荑之软。他咽了咽喉咙,竭力压制着体内生发的汹涌澎湃。

绿项圈的事,就交给我吧,别嫌弃就好,因为我这件卫衣,是从我家跟前的路边摊买的。夜幕降临后,摊上要啥有啥,尤其是今年流行的山野绿,染绿了各种小商品,那包括宠物的小饰件……

大野自告奋勇后,切切恳求:你高兴起来吧,我这就回去替你找,明天再见时给你,以让你把脖上挂着碧绿如翠、圆润如环的大黑牧,早日带出来……

陈太听完迷离惝恍,失神于伞下,连大野啥时走的都不确定。碧绿如翠,圆润如环?——她苦笑,犯愁该怎么告诉他,才能让他懂得,他在路边摊就能买到的那枚“翠环”,只能存在于两人的天方夜谭。

她深知,自打那“各守半边圈”的狗脖套戴给大黑后,白与绿便永远孪生而来,相依相杀。如果自己换了全绿的,夫君势必拿个全白的来配平。那么,纠缠在大黑脖子上的,便会从半圈对半圈的对占,升级到一环对一环的对战。

 

忽有冷风斜雨扫面,她一个冷颤醒过来,回头一望,大野已从绿变灰,成为路尽头暮色中的一丁点儿。她紧握伞把儿,一路小跑追过去,心里有发不出声音的呼唤:大野,你等等,等等!刚刚说说罢了,你怎么真去找呀?即使真的找到,大黑也不能戴,大黑不能戴,又怎么跟你交待?!

 

此刻,也许是大野的气息含有女主人的体香,随着他的靠近,大黑从怒吼转为唧唧歪歪,向他讨要女主人。这时突有闪电撕裂夜空,接着一个炸雷,雨点噼里啪啦,人们做鸟兽散。

大野四下看看,没人来管大黑,这才明白,它在此不是为了奇遇,很可能是走丢了。他想带它找个地方避雨,蹲下身去拉它脖上的绿半圈,它却反向拔河。他俯下身去抱它,它低吼发威。

赶快给陈太打个电话吧,让也许正在哪里避雨的她,赶快过来接它。——他催促自己。可这时才想起,为了保持一种“路遇见本尊”的纯粹,彼此从未要过微信、邮箱甚至电话。就那么互相端着,端着,一直端到眼前的大雨湍急。

 

万般无奈中,他脱下球衣,抖开后将其举过头顶,给自己和大黑当雨棚。眼见路灯下的他,秋衣滴水、浑身淋透,整个人就要湿成大黑一样的“人形落水狗”时,一支雨伞在头上撑起,于空中开辟出一小块干爽天。

而撑伞的女子,正是小白。

 

(待续)

悉采心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南瓜苏' 的评论 : 嗯呐,呱呱好眼力,大黑的确是带使命来的:))
悉采心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南瓜苏' 的评论 : 谢谢呱呱喜欢,有时候耍两句贫嘴,的确挺好玩的:)
南瓜苏 发表评论于
这个大黑,让你写成了某一类人,从头笑到尾。好故事。
南瓜苏 发表评论于
中不溜到一旦工作不中了,不溜向无产阶级就算传奇。采心,我爱你的幽默风趣,笑死我了。
悉采心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可能成功的P' 的评论 :

可可,嗯,你这个“一环加一坏”的说法,让我有电光石火般的看见,要不,再给大黑的脖子套个圈圈?

感谢可可!
悉采心 发表评论于
回复 '人参花' 的评论 :

也许两个人都很清楚,互相端着,才能留下“人生若只如初见”,继续做彼此的精神投射?而直接捅破,余下的就是堕落?————我就是跟着直觉写,也不知道因为啥。。。嘿嘿

感谢花妹!

可能成功的P 发表评论于
哈哈哈,一个意外加另一个意外啊,就像是一环加一环LOL
人参花 发表评论于
有时候一个意外,才能打破两个人端着的局面。很对,不再年轻的人是会这样,试图性地进一步退两步。很同意。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