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街边的小商铺里的人,包括还坐在门前一心一意地下象棋的何老头和林老板,都以为是何西这帮小青年在闹着玩,没人在意他们。
有几个骑着自行车的青年男女,穿着打扮像是大桥工程局的人,从东边不远处沿着临江路骑过来。小苹果心情顿时紧张起来,好在人家对躺在地上的草帽不感兴趣。车轮碾过草帽边,伴随着一串 “ 叮铃铃一!” 的自行车的铃声,一行人从小饭馆前飞奔过去。
不久之后,又有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拿着袋子走过来,何西认得中年男子是自己高中时期的体育老师。眼看中年男子走到草帽前停下,像是要抬腿的样子。
小苹果的俏脸儿吓得变色,不忍看,转身进了饭馆里。
这时候的何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过去,热情的同老师打招呼:“ 吴老师!您好!”
小张飞害怕草帽下的石头暴露,也跑过去陪着笑脸问老师好。
学生们平时在校外见到老师,如同老鼠见到猫一样的躲起来。俩人异常的热情使吴老师很感动,连声说:“ 好!好!你们也都好吧?”
“ 老师放心,我们都好的很,自食其力了。”
俩人一边一个的将吴老师,特别殷勤地一直护送到隔壁林老板的店铺门口,才转身离去。
吴老师望着俩个学生的背影,感慨万千地自言自语道:“ 没想到这俩个往日最调皮的学生,如今也变得这么有礼貌了。真正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 妈的!做坏事也不容易呀!” 小张飞抹着额头上的冷汗珠说。
“ 那就不要作呗。” 何西斜眼瞟了好友一下,认真的劝他。
“ 小张飞!小张飞!”
师傅又在修车铺的门口亮着嗓子喊,小张飞装作没听见,两眼只管盯着不远处趴在地上的草帽。
小张飞的师傅叫严勇,是小张飞姑姑的儿子,清河上游严家闸的人,习过武术。严家闸是武术之乡,当地的男子从小练习岳家拳,因岳飞的后人居住在离此不远的岳家湾。小张飞的师傅哥,只比他大二岁,为人处事却像大了二十岁。师傅哥修车的技术也是顶呱呱的,只是一天到晚喋喋不休的,说他小张飞笨,说他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的。小张飞嫌师傅哥嘴碎,听烦了,时常不辞而别的躲到何西的小饭馆里鬼混。
却说严勇见小张飞明明站在何西小饭馆的门口,竟然不理他的呼唤声,只顾生根长苗的竖在哪里。严勇的心里窜起无明火,店里越忙越是不见他的影子。要不是看在舅舅的份上,他早就赶走这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吊儿郎当的小表弟了。
“ 今天非得好好的教训教训这小子了!” 严勇丢下手里的扳手,提着双拳,气呼呼地大踏步往这边赶过来。
小张飞望见师傅哥横着胳膊,迈着六亲不认的凶狠步伐。亲眼目睹过师傅哥岳家拳的厉害,小张飞此时免不得心里发毛,双腿禁不住抖起来,想着该怎么办?便往何西身边靠。小张飞知道何西是从小就在岳家湾隔壁的何家湾长大,曾经获得过全国少年武术锦标赛亚军。
何西见小张飞畏缩的表情,笑着拍了一下好友的肩膀。
小苹果这时候从小饭馆里跑出来,心情紧张的站在何西的身边。
再说严勇,半路上遇到扣在地上的草帽,只因心中对表弟的不满,就看什么都不顺眼。严勇毫不犹豫地往后退了三步,然后冲上去,对准草帽飞起右脚,恶狠狠地踢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小张飞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禁不住脱口而出的惨叫了一声:“ 哥一!” ,仿佛师傅哥踢在了自己的心坎上。
小苹果见了,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叫出声时出卖了好友。
何西则眼睁睁看着严勇仰面朝天,双手握拳,嘴巴里痛苦的发出 “ 哎哟哟一!” 的呻吟声 ,看出来严勇是在拼命地忍着。急忙跑过去搀扶着无辜的受害者,心里懊悔没有阻止小张飞,又恨自己不该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小张飞忍着脚痛,硬着头皮走过去,看到师傅哥痛得脸色苍白,嘴唇发抖,从口里不断的发出 “ 咝一!咝一!” 痛苦声。小张飞刚才已经切身体会过那种痛彻心肺的感觉,此刻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师傅哥膀大腰圆,一身的力气,还喜欢踢足球。天哪!师傅哥会不会踢断了脚掌呀?
小张飞伸手扶着师傅哥的手臂,被严勇推开,并冷冷的斜了他一眼。
严勇忍着痛,客气地对何西说:“ 我没事。你忙你的去吧?”
看着师傅哥瘸着腿往回走,小张飞的心里难受极了,脸上的表情比师傅哥还要凄苦。此时的小张飞情愿师傅哥踢他一脚,或打他两拳。
“ 哥一!” 小张飞垂头丧气地赶上前,他已好久没这样亲热的叫师傅哥了,“ 哥一!你没事吧?我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哥一!要不要我背着你去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