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带头高喊“习近平下台”的青年,后来怎样了?
第一次振臂,他紧张到不行。接著,他握拳举向天空并高喊,“共产党?”群众呼应他,“下台!”
他再次高喊“习近平?”
对于国家主席的名字,群众显得比较小心翼翼,一些人环顾四周看向那位胆敢喊出声的戴眼镜年轻人,接著还是给出了回应“下台!”。
化名“王”的那位戴眼镜男性又喊了三次习近平,群众渐次调高了音量,“下台!”
王男甚至不知道,前方等著他的会是什么。如同大部分走上上海街头的年轻人一样,这是他人生第一场抗议活动,发生在他的27岁。
结束酒吧的轮班,抗议地点距离他工作的地方不过骑车几分钟的距离。人们在那里放上花束、点起蜡烛。许多人高举白纸,向疫情封控提出无声抗议,也代表那些有诉求但因各种顾虑无法发声的人们。
当中一人表示,“不需要写什么,这是人民革命的象徵”。
追悼会是为新疆乌鲁木齐公寓大火受害者举办的,传闻指受害者因为严格的新冠病毒封控而来不及被救出。火灾逃生出口被封住了,出口被铁栅栏围住。至少10 人罹难。
《经济学人》撰稿人任美珞(Eva Rammeloo)上前与王男谈话,他还跨坐在脚踏车上。他说,疫情的封控让他这一代人难以生活,但中国各地抗议事件所关注的,远大过疫情。
王男说,“我们要争取的是作为公民的基本人权。我近来有强大的无力感,觉得生活没有意义。或许生活存在著某种生活信条,但那是共产党造成的”。
光是矗立于人群裡,就是一种英勇。化名美美的30岁女性与抗议群众保持一段距离,週六夜晚与朋友外出的她听说了这场追悼会。“我从来没在中国看过真正的抗争”,美美说。
任美珞问在场的一名员警,怎么看待抗议群众号召改变,员警微笑望向别处。停顿了一会儿说,“没办法”。
中国偶尔会放行示威活动,但那些被允许的通常是地区性的议题,解决方式则通常是开除几个地方官员。但对于中国的清零政策,恐怕很难找到代罪羔羊。即便是疫情爆发前,中共已经镇压力道愈来愈大。美美回想,其实人人“心底深处”都知道,有些事该改变,“但似乎又无法精确说出到底是什么”。
美美的父母在中国东北的地方政府任职,她的祖父支持毛泽东,共产党深入她生活的方方面面。“但有时候你深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劲”,美美说,祖父也这样认为,但是“我们不知道怎么谈论那种事。也许,这些抗争可以带来一些什么,但改变不会马上发生”。
带头高喊“习近平下台”的年轻酒保则很清楚他要的改变。“我希望我们国家不要再是一党独裁政权”。
他在週日凌晨 4 点左右,兴高采烈地回到家。接著在社群媒体发文,“如果我的演讲有点用,那么我离成为一个理想的中国人又近了一步”。
隔天晚上,他照样回到酒吧为客人端上调酒,他心满意足。他的母亲传讯告诉他“妈妈以你为荣”。但也警告他要多加小心。
晚些时刻,警方找上这家酒吧,王男依然觉得自己是骄傲的中国公民。只是这一次,警方不像在週六示威现场那么温和,他们将王男戴上手铐带走。他的朋友们告诉任美珞,警方没有出示逮捕王男的正式拘捕文件。三天过去了,这名振臂的年轻人,依然无消无息。
新疆火灾烧死多人事件触动了上海人痛苦的心弦,社交网络推特11月26日传播的系列视频显示,26号夜晚,在中国上海乌鲁木齐路,众多民众聚集抗议,当局出动大量警察包围民众,民众甚至喊出“共产党下台! 习近平下台!”这样带有强烈政治诉求的口号。
上海当局4月份下令封城,持续数月,当时的市委书记李强奉行习近平清零政策,给上海人造成难以想象的严重的人道灾难,李强被指责只顾“媚上”,对民众生死不闻不问,被称之为经济之都的上海财政破天荒出现赤字。不过,李强在10月份召开的中共二十大成为中共中央常委,应在明年三月接任李克强担任总理。
新疆远远没有像上海那么受到外界关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实际封控已超过三月,但是官媒极少提及,外界也很少报道。11月24日,新疆首府乌鲁木齐吉祥苑小区发生烧死10人,9人受伤的灾难后引发民愤,民众归咎于当局清零封控,导致消防车无法有效灭火,导致大楼居民无法逃生。25日,乌鲁木齐人罕见地走上街头抗议。
有网友说,乌鲁木齐居民每天只被允许下楼几个小时,不能自由出入大楼。而社交网络公布视频显示,消防车喷出的高压水无法碰洒到起火的大楼,这表明小区遭到封控,消防车无法靠近大楼;还有人怀疑,许多车主被隔离后滞留的汽车堵塞了道路。
乌鲁木齐当局25日称火灾通道并没有被锁死,“部分居民自防自救能力弱……”更加引爆民愤。26日,乌鲁木齐当局或许为了平息事件,突然宣布,全市实现社会面清零,更让民众觉得“清零”像一场儿戏,但是多少民众为此付出了生命代价。
乌鲁木齐这把火,也许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但是伤害了许多中国人的心,在一些大学,在一些城市,出现了部分民众和学生反清零,声援受害者的集体抗议行动。社交网络流传的视频显示,甘肃省会兰州市周六到了入夜仍有多个小区居民走上街头抗议,他们掀翻核酸检测亭,要求解封。
“李老师不是你老师”账户转出的系列视频显示,上海众多民众聚集乌鲁木齐路,面对站在街道对面的一大群警察,手举白纸,静默纪念乌鲁木齐火灾逝者,忽然,民众齐声高喊:“共产党 下台! 习近平 下台”的声音,视频显示马路对面的警察似乎并未立即阻止。
这一组视频的前后时间顺序并不十分清楚,但画面和民众发出的声音是非常的清晰,民众一齐高喊:“共产党下台! 习近平下台! ”这是迄今为止,很少在中国听到的口号。民众们还高喊:“不要核酸要自由! 要道歉 要道歉 要道歉”,“要人权! 要自由!”
视频显示,警察在逼近民众,许多民众齐声高唱中国国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警察一度围堵住了乌鲁木齐路南北入口和安福路西段,要求民众离开,民众不走,警民僵持,警察开始清场、抓人……
自由亚洲也报道说,根据网名“李老师不是你老师”的推特账号,许多中国国内民众陆续上传学校内的最新动态。在南京传媒学院,26日晚间传出有不少学生聚集、哀悼11.24乌鲁木齐大火的死难者的活动。有学生指出要“为自己的家乡发声、为火灾里失去亲人、家人的人发声,为全国所有的遇难同胞们发声”;还有人率众人高喊:“人民万岁,逝者安息。”北京中央美术学院、南京林业大学与四川电影电视学院则有学生借艺术创作、或是举牌、张贴标语,要求正常生活或鼓励民众觉醒的诉求。
网络传出的照片和视频还显示:青岛电影学院学生在校园墙上涂鸦,写出“让人民说话,不做沉默的大多数”时被学校保安带走,北京电影学院的学生们走出宿舍楼,高喊“人民万岁”。宁波工程学院学生在墙上贴出“我是中国青年不是外部势力”。
湖北美术学院学生在一张画布上写着:“如果你感到痛苦和不自由,希望你心里永远有一团不会熄灭的火,不要麻木,不要被异化……”重庆大学学生贴出:“不要封控要自由,不要文革要改革,不要谎言要尊严。”
网络照片显示,还有的大学生在贴着这两天非常流行的一句很沉痛的话:“路是通的,他们不跑”。大约是不能活活等死的意思。
中国长期封控抗疫人命悲剧频传,新疆封控酿10死引发公愤,26日上海民众声援新疆时高喊”习近平下台”,另北京大学也出现”不要封控要自由”文字及南京学生举白纸等,多地抗争蔓延。
中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官网上午公布,26日零时至24时,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报告新增COVID-19(2019冠状病毒疾病)共3万9791例(含确诊与无症状感染者),本土新增病例3万9506例、境外移入285例。新增1例死亡,为本土病例,在重庆。
其中新增本土确诊3648例,包括广东1386例、北京747例、重庆194例、山西189例、河南169例及黑龙江132例等;另本土无症状感染3万5858例,主要为重庆8667例、广东7705例、北京3560例、河北1545例、四川1512例及吉林1203例等。
26日中国新增本土疫情(含确诊与无症状感染者)以广东9091例、重庆8801例及北京4307例居多。
新疆乌鲁木齐市吉祥苑小区24日晚发生大火,疑因封控阻碍居民逃生及消防车抢救导致10死9伤,民间怒火冲天,包括上海、北京及南京均出现聚集声援活动。
美国”自由亚洲电台”引述荷兰媒体”特洛日报”(Trouw)中国特派记者任美珞(Eva Rammeloo)在推特发出影片显示,26日晚间,有许多民众聚集在上海乌鲁木齐中路上,高喊着”共产党下台,习近平下台”。
北京公安对民众聚集如临大敌,警察排成人墙随后进一步驱离民众,骚乱中传出有民众遭逮捕。
另外,网名”李老师不是你老师”的推特帐号贴出多个据传是各个大学抗议封控的文字,包括北京大学家园食堂楼梯附近的墙壁上,26日晚间出现红色涂鸦文字写着:”不要封控要自由!不要核酸要吃饭。务实不是躺平,睁眼看看世界,动态清零终是谎言,早日转向还有缓冲(冲)”。
随后保卫人员和工作人员站在涂鸦前用身体阻挡涂鸦,但网友指”可笑”、”挡不住历史 “,传文字稍后已经被清除;不过北大学生的行为在海外社群媒体上受到热烈转传,指”北大终于睡醒”、”天子脚下的终于开始行动了”。
此外网传是北京电影学院学生制作血口罩绑在栏杆上,贴出”我是中国公民”、”我不是哑吧”等文字;另南京传媒学院,现场聚集了许多学生学生手举白纸一直站到天黑。其间疑似校方高层到现场放话”你们总有一天要为你们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引发学生不满。
另网传青岛电影学院学生也贴出沉重悼念1124遇难同胞,纸张上并写下”不要麻木、不要沉默、不要无视、不要忘记”。
不满长期封控多地出现人命惨剧,中国学生出现要自由呼声,这波风潮是否会扩散成大规模群众运动受瞩。
另纽约时报25日报导,随着中国严厉的病毒防控措施进入第三年,全国各地已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不满迹象。对中国领导人习近平来说,这些骚乱是对他打破先例获得第3个任期后的考验,凸显了他将如何带领中国走出新冠防控时代这一紧迫的政治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