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993年9月
九月份很快就到了。
王泰之住进了北大医学院宿舍,开始医学预科的学习。时间在排得满满的课程表中飞速而过。想到失去一年的学习时间,还要完成同样的学业科目,王泰之和同学们不敢放松,整日奔波在去教室、食堂、宿舍、自习室的路上。教学楼里整夜灯火通明的那间教室一定是被医学生们占领的。
偶尔会看到袁媛他们93级的学生在校园里军训,王泰之想起去年在河南艰苦的军训时光,总会朝她送上鼓励的微笑。袁媛也总会回一个撒娇的努嘴。
这天被吴启航发现了,于是吴启航主持了当晚的寝室卧谈会。
男生寝室卧谈会历来只有两大主题,战争和女生。在吴启航的刻意引导下,当晚寝室男生进行了年级女生的颜值评定,并公认袁媛为生物系系花和92、93跨级的级花。
“告诉大家一个重大发现,王泰之跟袁媛眉来眼去。什么情况?老实交待!”吴启航带头起哄。
这句话立刻激起了千层浪。
“这才几天啊,你就不声不响地就把系花都搞定了。”
“王泰之,你真艳福不浅。你可要对得起人家,要不我们都不会放过你。”
“你什么时候被甩了,赶紧告诉哥儿们,我跟这儿排队呢。”
七嘴八舌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王泰之只好解释:“其实,我们从小就认识。”
室友们一阵酸溜溜的唏嘘:“呦~原来还是青梅竹马。”
好吧,跳进黄河,越描越黑。王泰之翻了个身:“不重要~你们谁想追她,我可以帮忙。”
“哎呀!考验你的时候到了。”躺在下铺的吴启航突然兴奋起来,用脚蹬了一下上铺王泰之的床,“下周咱们系学生会要组织大家看北京申奥,然后去天安门广场看升旗。你帮我们去请袁媛过来,这样室友们才有机会嘛。”
“可以啊。”王泰之满不在乎地一口应着,“不过,人家答应不答应我就不知道了。”
这天与生物系一起上大课。一下课,王泰之就被吴启航催促着推搡着,只好把袁媛叫住。
袁媛美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王泰之,好像在等待着他的邀约,这让王泰之有些无措。
这时,身旁的吴启航拱了拱王泰之。王泰之赶紧说:“我们寝室的想叫你过来一起看北京申奥的电视直播,然后去天安门广场看升国旗。”
袁媛对着王泰之莞尔一笑:“泰之哥哥,你明天来我家看直播就行了。”又礼貌地看看旁边的吴启航,“你如果想来,我们欢迎。”
吴启航惊讶地看了看王泰之,又看了看袁媛,口中喃喃:“我?…”然后识趣地尴尬一笑,“就不去了。”说完扭头就走。
王泰之想回去拉住吴启航,反被袁媛拉回来。见吴启航走远,袁媛微笑说:“正想跟你说呢。我妈从美国回来了,让我叫你明天去我家吃饭,正好一起看申奥。”
这天下了课,王泰之应约去了袁媛家。
吃完晚饭,王泰之、袁媛和很多中国人一样,彻夜未眠地守候在电视机前直到当天凌晨2点半。当萨马兰奇口中说出北京一词时,袁媛激动地跳起来。但马上又安静下来……太紧张了,听到北京一词就以为北京申奥成功了。
紧接着他说出了主办城市是悉尼。听到这,袁媛一脸错愕,惊讶的表情静止在那里,不知所措,欲哭无泪地看看父母,又看向王泰之。
王泰之也不敢相信,情绪低落地起身告辞。到门口时看到袁媛泪光闪闪,心中不忍。
王泰之于是安慰袁媛:“如果你睡不着的话,我陪你在校园走走吧。”
凌晨的校园里稀稀拉拉有些情绪低落的学生。这时,一个男生大叫着起来:“祖国万岁!北京不哭!一起去看升国旗!”
袁媛听了也嘟哝起来,拉着王泰之的胳膊撒娇地说:“我还是想去看升国旗,你陪我吧。”
王泰之点点头。
走过一条漆黑的小胡同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三四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吐着酒气、骂骂咧咧、摇摇摆摆地走过来。
袁媛一直在大学校园长大,没见过什么小混混,就吓得紧紧靠着王泰之,不停唠叨:“赶快走,赶快走…”
其中一个小混混走到袁媛身边时,突然忍不住吐了一地,还溅到袁媛的鞋子上。
“这可是我妈刚从美国买给我的耐克。”袁媛撅嘴生气地瞪了小混混一眼。
另一个小混混一头小卷毛,听到声音转身过来:“耐克怎么了?你这是崇洋媚外!”说着吐出烟屁股,右脚狠狠地上去踩了踩,“申奥失败了,我们要打倒美帝国主义!把她的耐克扒下来!”说着和另几个小混混借着酒劲,淫笑着围住他俩。
袁媛吓得大叫起来,闭上眼躲在王泰之身后,声音颤抖:“完了完了…“
王泰之赶紧护住袁媛:“你们别过来!我可是练过的,就算伤着你们,也是正当防卫。”
“哈哈哈,说什么?”小卷毛大笑着越走越近。
小卷毛走过来,一把揪住王泰之的衣领。王泰之仗着刚刚军训完一年的健硕体魄,并不惧怕,当即使出军训时练得的擒拿,一个凌厉的反手便让小卷毛制住,连连求饶。其他小混混们看到小卷毛被制服,也不愿冒险,便散去了。
看到他们走了,王泰之松了口气。回头看看袁媛,她正紧紧抱着王泰之躲在身后。
对王泰之一通帅气的操作,袁媛倾慕不已:“泰之哥哥,你太厉害了。”见王泰之看着自己,袁媛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抱在王泰之腰间的双手。
“我这个军训的训练标兵可不是白拿的。”王泰之一边装酷一边心想,幸亏这几个还算老实,吓唬一下就跑了。否则真的打起来,王泰之心里也后怕。
王泰之和袁媛一起来到天安门广场。熙熙攘攘的人流都是来看升国旗的,有背着大包小包而来的外地游客,有骑着自行车的当地人,有霓虹灯下步履蹒跚的老人,有父母拉着的儿童。
因为申奥的失败,大家心里都空落落的,听国歌回旋在天安门广场上空,五星红旗迎着旭日升起。所有人都跟着旋律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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