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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母亲做体检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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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年龄大了,脊椎又受过伤,做过手术,尊医嘱要带她复查骨密度。

          三个月前拿的预约,临了通知仪器坏了,被转到了邻城的检查点,重新拿到了一个六月第二天的预约。

          我一查地址,是多伦多著名的央街,只是号码一万多号而已。我等母亲上了车,往左一打方向盘,直奔央街而去。没想到一下子惹恼了GPS,拼命冲我喊“调头!调头!”母亲说它肯定嫌央街太堵,它是好心,不想你入坑。一句话,立即让我愁云上脸。是啊,央街,央街,殃街!扩建的,修公交停靠站的,各种示威的,总之反常的事出现在央街,应属正常。消停的时候少,糟殃的时候多。正当我忧心匆匆的时候,母亲注视着前方,好像开启了第三只眼,欢颜道“看那,宽阔的央街啊,晴空万里,万里无云(车)!”那傻样,我禁不住笑出了声。

      我们正点到达了陌生小城的检查室。一栋矮小的清砖房,不黑不红的颜色,应该可以归为脏色。停车场一共只有六个停车位,除去一个残疾人专位,只有五个了!我刚想另外想办法,一辆旧房车亮起了车尾灯,它要离开了!我喜形于色地泊了车,轻快地带着母亲走向那幢脏色的房子,看见门上口罩必须的告示时,僵住了!从疫情结束那刻起,我就把口罩这回事抛到了九霄云外。还好,母亲的包里有个备用的,翻了一会儿,又找出了第二个备用的。我不情不愿地接过来,还问“谁用过的?”“谁用过的,这么久了,病毒都已经死了,不要担心了,戴上吧!”母亲毫不在乎地说。

          我按指示带了母亲向地下室走去,楼梯很窄。梯底有一对中国老人,站在楼口不动,等母亲缓慢地下到楼底,他们才上楼,彬彬有礼。

          我们下到楼底,才知道除了检查室,其余都是死墙,上面贴着医疗和医生们的广告。推开检查室,空无一人。四张空椅子已经占满了一堵墙。墙对面有一扇门通向里间,门边上有个玻璃窗,一个胖女人坐在里头,庞大的身躯占据了窗内所有的空间。她继续接自己的电话,并没有抬头和我们目接。我耐心等她放下电话,然后报名,核对,填表,五分钟内搞定了手续,其间穿插了下一个受检者的登记。

         做检查的技术员是个消廋的女人,母亲按她的指示去脱衣服。“上衣和胸罩要脱,裤子有拉链吗?没有就不用脱”我皱着眉,把她的话,翻译给布帘后的母亲。可她偏要搜寻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瞳仁,毫不避嫌地问“她有穿胸罩吧?”我只好又向母亲强调一遍,希望母亲在布帘后面的狭小空间内不要不快。技术员满意了,指示我去隔壁的受检屋。屋里有一张检测床,一张桌,一张椅。她让我坐,我刚想坐,她又亮起嗓子问:“你没怀孕吧?”顿时,我愣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本能地反问她“Why?”然后用眼神问她是什么让她可以如此直接了当地问,手不自觉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我虽然胖了,但还不至于大腹便便吧!

她呆了呆,立即笑出声,仿佛因为难得遇见一个敏感的人而快乐:“噢,如果你怀孕了,我不能让你呆在屋里。我服务年老的同时,也得想着年轻的呢!”我释然地笑笑表示了理解,努力地希望自己尽快适应她这种直白的服务风格,克制自己不说什么多余的话。

          母亲躺着,机器从床头走向床尾,扫过她的全身,返过来,又扫一遍,检查就结束了。出门的时候,母亲要用厕所。厕所设在另一间检查室的里间,外间有一个秃顶的男技术员在看书。门口的胖女人把下一个已登记的单子给他时,他说他屋里有个女人正在上厕所呢!胖女人夸张地大叫“什么,又上!”,我在等候室听得一清二楚,立即明白胖女人指的是我,因为母亲做检查前,在胖女人的首肯下,我先用过那个洗手间。只听那个瘦技术员唱戏般地答:“不,这回是她的母亲!”

         我在外面独自发窘,分不清楚我们是被他们优待了还是被冒犯,我疑心他们把我们当成一半是人一半是物了,我知道自己无法深究,只是暗暗感谢我们之间隔着一堵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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