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界》第三十七章 匹配为零
肖黑跟着锦鸡在山路上行走，脚下都是褐色的石头。山风习习非常的凉爽，锦鸡带着肖黑穿过非人造的山路，在山野里竹林和有树木茂盛在两旁的岩石沟中抄捷径。时不时锦鸡会停住脚步等着肖黑，但是总是和肖黑保持2丈的距离。
终于在一处山崖下肖黑发现了一处石雕建筑，好像是一个崖刻的古墓群，可以远见稀稀拉拉简单粗糙花纹，和图案文字装饰石刻墓穴，依山势而建立。怎么和梦中石刻工艺精美花坟的样子不一样？肖黑在回忆中搜罗记忆点，一转头回顾锦鸡不见了。
肖黑有些失望的踩着脚下的枯枝落叶走向了石岩下的古墓群，看了看基本没有太多的内容是他想要的，锦鸡带路对吗？为什么不去秦鹏飞帮助定位的玉带水的地方看看？想到这，肖黑沿着石岩旁边延申到山中的一条2人宽的山路走去。看到视镜里定位地图自己正走在虎天路上，肖黑有些高兴，方向对了。视镜地图里有一处是水潭，肖黑加快脚步朝着水潭走去。到了附近一看，果然是心中的祖地位置。
就见明月清风处，崇山峻岭中，水潭后面茂密的树林深处，掩映着类似石头牌坊的坟地建筑物。肖黑脸上有些惊喜的在树林中穿越，终于来到了一座三门四柱仿木式牌楼，石雕牌坊的花坟前面。这个花坟的外观轮廓和梦里几乎差不多，就是它，肖黑心中喊着。
但是从正面看，石头牌坊和门柱以及墓碑上面光溜溜的，除了顶端有一行简洁有力的大字外，没有任何的雕刻花纹。这和梦中花坟美轮美奂写着的字，刻着精美故事雕花的石刻牌楼完全不同。这个石牌坊顶部正面除了有一行大字外，其他部分完全是素的，没有任何的雕饰和花纹。如果没有了那一行大字，从正面看就是一个无字素碑。肖黑有些泄气的怀疑自己没有找对地方，当他抬头仔细的读出高大的牌坊正面最顶端写着一行大字，“一望儿孙兴，喧喧虎将营。”
“哇，这不是说母亲吗？”。虽然打哑谜的短语里，萱萱和喧喧字面不同，但是发音一样，儿孙不就是指的自己？虎将营不就是虎人家族？果然是外公没有骗自己，肖黑激动万分的开始细细打量这个花坟。首先它一定不是官府人的坟地，因为在花坟前面根本没有看到古代有级别官员坟地拥有的石像生的石雕摆件，也没有见到驮着碑的神龟。虎人外公既然要藏秘密在天地间，还要让坟地不因为后现代化建设，被人因为建设用地需求开发拆除了，所选的地方是偏远西南山林山区。同时坟墓也不能规模太小，能够保存个几百年或是上千年，不容易被自然力量分化瓦解。
肖黑仔细的围着墓牌楼看，当走到牌楼后面，这个 有7，8米高的，立于墓碑前面的石牌坊有些意思了。所有的图案和文字居然都刻在石头牌坊后面，肖黑看到墓碑牌楼后面，雕满了各式老虎的图案和文字。在石牌坊门柱两边上方是八只老虎造型的雕刻，分别是老虎从天而降，老虎虎视眈眈，老虎踩着飞火轮等图画。接着是抱鼓石上浮雕了非常大的虎脸图。这个墓被盗过，因为猪槽墓碑漏雕的部分被打碎后只有残件。碑上有字，虎公大人墓，同治十一年，肖黑腹中计算就是清朝1874年。
肖黑顾不上虎公墓和梦中的翟公墓主人有什么不同，他目不暇接的接收所有文字图案信息，因为墓碑的背面是满雕。一般的坟墓都是文字花纹图案在正面，反面都是满雕的很少见，几乎没有。大部分墓地石雕背面是素的。为什么祖上外公会反向取舍？对，这个意义就是告诉后代，他在反向取舍。他取了什么？又舍去了什么呢？思考过程中，看着这些精美的文字图案雕工，肖黑赞叹，大手笔不简单，外公这种安排一定有着什么深意，就像给后代留下一个没有藏宝图的藏宝图，需要子孙们猜出他埋下的谜底。
反面的造型文字和图案非常精彩，响堂里面写着藏寿域三个大字，也就是寿城的意思。说明这个古墓生前就做好了。祖父按照古代湖北四川西南地区喜欢的习俗做寿城，这样不至于显得格格不入。石牌坊柱上两边的扁书上有字，“来年花似旧年好，旧年人今春老。星汉迢迢杳然影，有天地非人间。”
扁书中间嵌写着《克昌亭，厥后居》。肖黑迅速脑机搜索了意思，克昌是能夠昌盛。 厥为其。 厥後，就是後代子孫。 指人的事功，能庇蔭後代子孫，使子孫昌榮興盛。果然外公的心思昭然若揭的刻写在碑文上，等着肖黑前来祭拜。
再看背面的石牌坊下面是万字纹打底浮雕了太极八卦图，门柱上有对联：“数声雷鼓传江岸，万年星灯照天台。”
石牌坊左边侧间里刻有一首诗词，七律。
“莫疑今朝绕天台，后人会向此中回。
淡月有晕神先觅，疏星能跃身自载。
虎落平阳尾已斩，锁封天目未曾开。
坟前待有祭祀酒，隔代亲朋醉几杯。
右边侧室也刻着一首七律:
刻石记功起黄山，玉生自昔厌尘寰。
灵湫吐雾卧虎在，万代穹碑焕典章
信是虎眠留吉壤，吉庆儿孙访此山。
飞鸟遗音青冢在，袀玄通天百世看。”
读完这2首诗词，从第一首诗词，肖黑读懂了虎落平阳的被迫感，为了活下去，外公一定是自残，要不是虎人斩尾巴，锁了天目就是沦为凡人的意思。至于什么具体细节处理，肖黑从诗词读不出来，但是可以感觉到老人家传递的那种痛楚和无奈。
第二首诗更让肖黑兴奋，说明了虎坟墓冢就是留给后代来祭奠的，是虎人飞鸟遗音，还提到自己会来。因为袀玄就是黑色官服的意思，而自己肤色是黑的就是指自己。肖黑佩服五体投地，几百年前外祖父就知道母亲萱萱会有2个丈夫，还有一串不同肤色的孩子，看来选中自己都在外祖父的计划里面了。
外祖父的中文文化功底简直的没话说，古话说，生不傲骄死不留名！如此庞大正面素碑后面精雕的墓碑，是用尽了心思，花尽了钱财！一看就是既不想扬名立万又要流芳千古，期待自己子孙百年后能到来。一般来说服不出五代，历史有名人物的坟墓除了有游客祭拜外，少有子孙几百年后能够来祭奠。可见外祖父当初是多么自信啊。
对了，梦中坟头上的圆盘和立方形石头雕刻呢？肖黑抬头看着花坟头上没有见到梦中的东西，再看坟莹周边基石很多石材已经风化，不少地方长满了青苔，坟头上和周围地上确实没有见到圆碟和立方石头的雕刻建筑。会不会被人给拿走了?因为肖黑看到墓冢后面的封土堆并不大，和这个高大阔气墓碑牌楼的格局格格不入。封土侧面还有被人盗挖过的痕迹，有个可以钻进一只狗的盗洞。从现场看，肖黑分析，祖父要藏的东西绝对不是在墓冢里面，从封土堆看，里面绝对没有棺椁，就是一个衣冠冢之类，而且是没有任何有价值的陪葬品。外公之所以生前建立这个花坟，就是为了留下信息，这些信息一定是这些碑文。
西南中国这种多雨环境，啥都能腐蚀掉，常年雨水冲刷酸性物质腐蚀，更是容易毁尸灭迹。老话说，干万年，湿千年，不干不湿两三年。要么全埋地下，要么泡在水底。而祖父的花坟建筑，在西南这个不干不湿最不易保留的环境，一定是为了能够让儿孙能够找到。华夏文化古时发展过快，早都淘汰了全石料建筑，大量采用木材，金属，琉璃，陶瓷进行建筑设计建造，证明了古代中国建筑审美的高度和复杂。高智商祖父入乡随俗的建造的花坟居然用了石材，就是预计到了几百年后，能被后代找到。肖黑手中石材上触摸，仿佛是隔着纬度和外公交流。感叹虽然这个花坟大小和波斯神庙和埃及的金字塔不能比，但是它传承的文明历史信息和它们是一样的。虽然石头表面有的部分开始风蚀殆尽，但是在自己心中和埃及金字塔一样宏伟屹立。
看着现场在山谷湿润空气中，苍竹翠柏里的野外花坟，虽然文字和梦中不同，但是写满虎文内容的诗词，让肖黑终于认定那天在飞行器上，自己所遇到的一切都是真的。这一切不可能是芬妮做的手脚，因为芬妮要做这个花坟的假，光是这些中国七律诗词都是难题。更何况，这段地理的历史称呼都有上千年了，这个花坟在清朝就修建好了，并且附近的山路叫虎天路，虎天路上还有天池，县名叫青神，这些都是芬妮无法伪造的。肖黑想也许外祖父就是利用芬妮那些人把自己引导这里来。
“汪，汪，”
又有小狗在吠，肖黑走出牌楼，看到远处旷野有个中年华人男子，穿着一身泛黄老旧洗白了的野战服，身材高大魁梧，穿着草鞋，手里端着一杆可以进博物馆的老式猎枪。“这个不就是梦中葬礼上出现的男的吗？看来自己摸对了地方，见到真神了。”肖黑心中咕哝着说。那个大汉没有说话，只是双眼炯炯的上下打量着肖黑， 他们两个对视了很久。小黄狗叛变跑过来在肖黑的身上嗅着，然后又跑回到大汉身边摇着尾巴，似乎是说，“就是他。”
“你是谁？”肖黑主动问。
“我是虎坟的守墓人。”
肖黑纳闷，“这个老虎坟也要人守？难道里面安葬的是什么皇亲国戚的宠物？”
大汉原地不动，“老虎坟，你不清楚来这里是看什么？”
肖黑辩解，“我就是不清楚，这个几百年的虎坟还要守？沧海桑田，中国过去经过了多少变化，就是近2百年，清朝后还有解放战争，接着有文革和平坟运动，就是留下几座旧式的坟茔，在中国现代化建设用地的需求，和后期人们贪婪的追逐土地资本，核爆前几乎所有的能发现古墓都被盗了或是被毁了。”
肖黑话非常受用，大汉收起了枪扛在肩上朝肖黑走来，“你这么说，还是有些道理，那么你是顺路游山玩水？”
肖黑明人不打诳语，“我是专门来这里。”
“专门？”
“对，我做了一个梦，所以跟着梦来这里。”
“一个梦而已，看到了就走吧。”
“不行，我要找的东西还没有找到。”
“这个就是个空坟，附近的人都知道，就是这个清朝修的牌楼好看，人们才保留至今。你照了相就可以离开了，我要守着你不要破坏了这些东西，你看着不是当地人，肤色怎么那么黑？”
“谢谢，我的肤色是核辐射所致。你不是守坟的吗？”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是啊，我管理这片林区，包括这个古迹。”
“那你是护林员？”
“差不多吧，核爆前我祖辈都是政府任命的山上的护林员，核爆后人口剧减，也没有什么人来旅游了，我就继承了祖辈的工作，在这一片讨生活。”
“谢谢，那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破坏这里的一丝一毫。我再看看，能不能找到我梦中的东西。”
“什么东西？”
“就是在这个坟头上有个圆盘和立方体的石头雕刻，我想看看那个上面有什么玄机。”
“嗷，你说的那个石雕的东西啊，多年前被盗墓的人损坏了。”
肖黑失望，“啊，真是可惜。”
大汉说，“可惜什么？我爷爷把它捡回去当磨刀石了。”
肖黑大喜，“真的，能够给我看看吗？”
大汉豪爽，“可以，先生，请跟我来。看来你真是做梦梦到此坟，世界真有太神奇的事 ，不是骗人鬼话。现在的一般人根本不知道那个坟头上有这么个东西，因为那个坟头上的石头雕刻在我爷爷的爷爷还在的时候，也就是1990年左右，就被人给破坏掉落在坟地上，我祖爷爷把它捡回家，一直保留到现在。”
肖黑跟着大汉来到了不远处半山腰的农舍，小黄狗摇着尾巴，吧嗒吧嗒的跟着肖黑，就好像见到旧时主人一样。这间农舍是用竹木盖的，冬暖夏凉透气又防潮的那种西南山中的建筑风格。进入竹木篱笆的院墙，肖黑看到了一只锦鸡在院子里面，骄傲的昂首阔步的自由走动，看到肖黑进门，它仿佛是有些害羞的闪着美丽的翅膀躲到树荫里去了。大汉进了院门后，热情的一挥手，“来来，请进，这么多年来，你是为数不多来到我院子中的人，平常我见了游客生人没有把他们领回家。”
肖黑诚心的点头感谢，“谢谢你。”
大汉洒脱热情把肖黑安排到院子中的竹木桌椅旁边，“你先做，先喝茶，我把枪收好。”
“听口气，你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住？”
“哎，你说中了，这里人烟稀少，我父亲去世前让我发誓留守这里，说是我爷爷的爷爷说的，我们家十代都不能离开此地，否则会大祸临头。”
“所以你孤身一人，没有结婚？”
“结了婚，儿子已经工作了，在军事保密单位。老婆跟着儿子住在成都，我是父亲去世后来这住，我老婆她不喜欢这里，她正好帮助儿子带2个孙子，说是在这里感觉总是把自己的一生安排在停顿的时间上。”
“那你不寂寞？”
“寂寞？住在荒野肯定有，不过我喜欢这山里的夜晚，我仰面躺着，仰望群星，经常有美丽的梦入境，就像你梦到花坟一样，我总是梦到我变成一个虎人，呵呵，不是说日有所思，也有所想，也许是我虎坟守的时间太长了，潜意识受了影响，呵呵呵。”
说完大汉进屋，肖黑坐在院坝中喝茶。早晨半山空气清新，肖黑站起来散步，走动时朝院坝篱笆外打量，透过林梢注视着太阳升起，他从半山腰上向外望去，山下是有几户人家的乡村。大汉端来了两碗米饭和一碟泡菜，“吃吧，山里没有什么吃饭的地方，既然我们有缘，我就尽地主之谊招待你，粗茶淡饭，请你不要嫌弃。”
肖黑感恩，“太谢谢你了，这是一顿神圣的早餐，我为你的盛情而高兴。”
叽哩呼噜，片刻间现场只有嚼碎的泡菜脆爽食物的嘎吱声，和迅速的几口开水泡发的米饭塞进嘴里的声音。 直到茶水温暖了被花椒麻木的舌头上，才有人说话。大汉看着肖黑吃东西，眼睛里充满了疑问、探询和理解。 他看着肖黑，仿佛看到了一个同类的灵魂，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大汉站起来对肖黑说，“跟我到柴房，你要的东西在那里。”
肖黑跟着大汉走进柴房，避开了一堆家具、竹木床、鸡公车、旧犁。 他们走到石磨旁，在一个松木侧板旁有一个半人高石雕的立方体上面是圆盘的石雕。这个石雕是镂空雕刻的石件，肖黑想，怪不得盗墓贼要把它从坟头敲下来。看着复杂的镂空如同一个个纽扣孔里， 肖黑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并说不出来。 他的食指的手指往下伸，穿过空洞试图感觉一下镂空底座上错综复杂的雕饰。忽然肖黑太阳穴突突猛地直跳，手指传来被针刺痛的感觉。肖黑及时的把手指头拿出来查看，指尖已经没有了血液，他附身仔细观察，根本没有在石面上发现有金属针相似东西，可以说与有针的东西匹配为零，就是石雕的图案而已。再看指尖的血流出来已经迅速的渗入到石头材料里面， 石头镂空面上血色的阴影在迅速扩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