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學淵:北方民族研究結束語/轉載(帶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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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學淵:北方民族研究結束語/轉載(帶圖)

最近重新校訂了鄙著《中國北方諸族的源流》和《秦始皇是說蒙古話的女真人》,特此奉上自作的PDF,敬請諸位賜正,並請轉發給你們的友人。

整整二十年前,中央研究院院士王士元教授主持的《中國語言學報》(Journal of Chinese Linguistics, Berkeley)發表了我的〈古代漢語中的北方民族語言成份〉一文。去年,他又再度肯定我的研究說:「在研究導致當今中國形成的諸多族群互動方面,他所表現出的學術奉獻精神和毅力給我留下了特別深刻的印象。我發現他的觀點比史學論文中通常看到的線性發展更為現實。」

我的研究驅動力是對中國歷史的困惑。譬如,甲骨文「鬼方」是不可理喻的族名。古人為解決漢語「一音多義」的麻煩已經大量造字,竟然還非用「鬼」字來標誌某真人集團不可;而中國人的潛意識又是「認字不辨音」,因此「鬼」也就成為中國人祖先不可知的一族,這就是足以「亂真」的「通假」。

同樣,每當我想討論「女真」「蒙古」與中原祖族的關聯時,總有人很氣憤:它們是宋代才形成的民族,怎麼可能與我們的華夏高祖同源呢!?在他們的心目中,女真和蒙古是來歷不明的民族;中國歷史再豐富,也不過是一本沒有線索的糊塗帳而已。

事實上,族名之「女」是讀「句/巨/ju」的,人名「句踐」就是「女真」的通假。西方學界早就根據北方民族自己的歷史,把「女真」定音為Jurchen;而現代中國學者還在族名「女」和性別「女」之間糾纏不清,他們永遠要在「女人真/女人假」的泥潭中奮搏下去。

「鬼/龜/貴/櫃/跪/gui」等字在吳音一律讀ju,「諸/朱/主/zhu」等字更是如此,因此它們都可能成為族名之「女」的通假,於是甲骨鬼方,逸周書鬼親,西域龜茲,浙江諸暨,山東諸城,姓氏諸葛,人名鬼谷子等,皆是族名「女真/女直/女國」的假寫。王士元先生可能是在吳音世界——上海渡過少年時代的,因此很能認同這個「假」見。

「鬼/女」互通至少沿用到明代,《明史》記載的漠北強人「鬼力赤」,實際是一位名「女力直」的蒙古人。證據不止於此。真名「倮倮/儸儸」的西南彝族,唐代記「羅女國」,元代作「羅氏鬼國」,也確證:「女」非性別,「鬼」非蛇神,而是讀音。康巴藏族亦為「女國」,康巴和彝族男女的體格容顏似出山東,勝於山東,皆是女真。一旦認識「鬼親/女真」的同一性,鬼親記載於周代,女真就不是始於宋代,而是我們自古以來的一族真祖宗。

有人類學者認為原始蒙古人種是在阿薩密地方發育而成,那裡距緬北、西藏和雲南咫尺之遙,但西南人事卻有許多北方民族信息。被諸葛亮七擒七縱的「孟獲」之名就是「蒙古/莫臥兒」,雲南地名「曲靖」即是「女真」,山名「哀牢」和江名「雅礱」,又正是「挹婁/耶律/鴨綠/阿留申」(唐德剛先生生前指點)。最近聽在台灣的矢坂明夫先生說,有日本學者認為「和族」祖先出自中國雲南,我想西羌北狄和中原祖族可能也是從雲南北上的。

一位山東即墨籍友人告訴我,青島城裡把「即墨」讀ji-mo,鄉下才讀「吉謎」。古代「墨」是讀mi,「墨子/米脂」是女真族名「篾里乞」演變成的東夷人名和西秦地名。而「秦/清」是「親/真」的通假,也是「鬼親/女真」的簡稱,秦始皇「嬴政」與清雍正帝「胤禛」是為同名的女真人;古代齊魯亦為「東西秦」,或即「東女真」。至今世界多數語言稱中國人為「秦」,即女真人。

中國人沒有語音線索,因此連簡單的文字問題也沒有答案。譬如,為什麼「予/余/yu」與「吾/我」同義?其實,拼音以y起首的字,略去它便可約明其古音,只須認識「予/余/吾/u」是通假字,就把問題釋清了。中山大學蔡鴻生教授曾約我去與他的研究生座談,他在插話中說:潮州話裡「有即無,無即有」,使我產生了「有/you」可讀o/u的想法,於是釋讀《商書》「以有九有之師,爰革夏正」是「以吾九國(或/紇)之師??」,並推論「商為九姓,即為女真」,也順應了顧頡剛傅斯年「商為鳥夷」之想。

中國聲韻能指點東西方人文史地。如,廣東人「子」讀「雞」,安徽人「雞」讀「子」,在上海是笑話;但識得「子/姬」異字同姓,商部落和周部落同為女真系民族,就是重建中國人類史觀的大事。

高加索以南大片波斯和亞述地方,漢代歷史記為「大秦國」,波斯阿拉伯名之「Georgia/喬治亞/女直亞」,那是因為以女真為首的東方民族曾經在那裡建立過「美地亞王朝」;而自稱美地亞後裔的庫爾德族的語言名Kurmanji恰是中國北方民族族名「庫莫奚」。五世紀那方出了一個聖人Sante George,於是「女直/喬治」成了西方大名大姓。喬治亞人斯大林姓「朱加什维利/Jughashvili」,其字根「朱加/ Jugha」就是「諸葛/女國」。

歐洲亦然,斯拉夫民族國名「保加利亞/ Bulgaria」就是「僕固利亞」,「塞爾比亞/Serbia」就是「鮮爾卑亞」,該國網球名將Djokovic之姓就是「諸葛維奇」。匈牙利不屬斯拉夫民族,其國名Magyar即滿族大姓「馬佳」,其國姓氏Gyurcsany、Gyurgyi 、Gyurko就是「女真/女直/女國」。

圖1、匈牙利前總理Gyurcsany和匈牙利滿族華人李震

羅馬名著《日耳曼尼亞誌/Germania》是記敘萊茵河以東多瑙以北的蠻族地方,電影《角鬥士/Gladiator》即以羅馬大軍與北方蠻族惡戰起頭。其實German與「克里米亞」的源字Κιμμ?ρ都是「即墨」。

該著記有萊茵河畔的「日耳曼蠻族」部落之名:Cherusci、 Nemetes、Nervii、Osi、Suevi,它們與東方蠻族族名:叱勒、乃蠻台、納尾、紇奚、室韋準確對音;美洲土著Cherokee(叱勒基)與Cherusci應為同胞,他們的族名是蒙古語「健壯/чийрэг/cheeregh|,漢籍或譯「車洛會」。若不認同這個說法,可審視Elon Mask的面容,他是南非歐洲人後裔,卻有亞洲人的平坦眼瞼和寬闊下顎;南非白人之祖大多是來自萊茵河下游的荷蘭人。

圖2、日耳曼尼亞蠻族分佈態勢和現代人Elon Mask

本世紀初,北京中華書局柴劍虹教授主持的「世界漢學叢書」出了兩版《中國北方諸族的源流》,後來出版總署直屬三大出版社(中華,商務,三聯)奉胡錦濤先生之意禁版我的著作。而已結業的台灣《歷史月刊》也曾發表多篇我的通俗文章,余英時先生對「戎狄與華夏同源」反感至極,去信責請該刊不要再發我的文章,但《歷史月刊》將它們輯成《秦始皇是說蒙古話的女真人》出版,後來由上海華東師範大學再版,漢城大學也出版了韓文譯本,在韓國銷行甚佳。

《秦》書釋讀國名「朝鮮」是蒙古語「彩虹/Солонго/Solongho」一字的意譯,其音同孔子父親之名「叔梁紇」,司馬遷作《史記•朝鮮列傳》時已不知道這個「鮮豔天色」國名之由來。有幸漢語在黃河流域取勝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其間許多以「戎狄語言」流傳的傳說被譯成漢語,且以漢字留存,如《尚書》諸篇和〈禹貢〉等。作爲華夏之裔,不應僅以背誦古籍為榮,而應去認識祖先的由來。

科學必須以「好奇」和「懷疑」為動力,但中國傳統文化的宗旨卻是扼殺它們。因此在中國文化環境中,離經叛道招致批評不足奇,受到肯定卻非常不容易。這就是我感激王士元、周策縱、唐德剛、蔡鴻生、柴劍虹諸等先生的緣故。回憶當年北京《中國語文》準備發表〈古代漢語中的北方民族語言成份〉,但又顧慮重重,猶豫不決時;王士元先生表示他的《學報》「可以等待」,這予我何等的鼓勵。

耑此

朱學淵

2023年8月24日

圖3、王士元先生

附:王士元先生致友人李教授

Wed, Dec 7, 2022 8:38 PM

dear Professor Lee,

i have just learned from Professor Zhu that u expressed an interest to reach me.  i am very pleased by this news since we have not been in contact for a very long time, ever since we played tennis at the National Tsing Hua University. 

i don't think i have ever met Professor Zhu in person.  he has been kind to share some of his writings with me over the years.  i have been particularly impressed by his intellectual dedication & perseverance in investigating the numerous interactions among diverse ethnic peoples that led to the formation of the China of today.  i find this perspective much more realistic than the linear development one typically finds in history texts.

i've relocated to HK since its return to China in 1997, and now work at the HK Polytechnic University.  although my training is in linguistics, i've shifted my focus to the brain, trying to understand how its degeneration during ageing impairs various forms of cognition.  the great bulk of literature here has been generated by Western investigators working on Western subjects.  we need to arrive at an understanding from a Chinese viewpoint.

i hope u r well.  keep strong & happy ...

shiy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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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iam Shi-Yuan Wang 王士元;

Ph.D. (Linguistics, Michigan), L.H.D. (Honorary, Chicago);

Chair Professor, Hong Kong Polytechnic University;

Professor Emeritus,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Berkeley;

Honorary Professor, Peking University;

Academician, Academia Sin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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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iam Shi-Yuan Wang 王士元;

Ph.D. (Linguistics, Michigan), L.H.D. (Honorary, Chicago);

Chair Professor, Hong Kong Polytechnic University;

Professor Emeritus,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Berkeley;

Honorary Professor, Peking University;

Academician, Academia Sin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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