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时候,我推着我妈去湖边闻槐树花的香气。春天,她感到疼痛又情绪低落的时候的时候,我推着她去河边看出生不久的毛绒绒的小鸭子们跟着鸭爸妈下水游泳,还有咄咄逼人抢食的大鹅和蓝色的喜鹊。对饮食一向挑剔的老妈最喜欢吃我做的土豆面包,她说外面卖的哪有这么棒呀。
夏天老公回来了,老妈在家的优先级被强迫下降,又加上我暑假教四门课,对老妈照顾不勤,秋天她已经不能出门跟我买菜了。老妈最喜欢买菜了。后来的活动范围就成了后院,前门,最后变成了客厅,卫生间,直到床边。我还是曾抓住一些机会推着她出门换心情,直到最后的几周。
秋天,老妈住了趟院。出院后,每天我都拿精致的小碟小碗,装适量的营养配餐放到她的小桌上,老妈还算满意。要知道外面的餐馆不管名气多大,老妈最高的评价也就是:还成。老妈不吃不是饭前现做的食物,而且饮食禁忌颇多,吃得又少,所以这一年来我一直在吃剩饭,每天从最旧的开始吃。我种的菜收成不错,春天种得那么用心,一半原因是想让老妈分享秋收的喜悦。
冬天,外面冷了,屋里很暖。洗澡变成了一大挑战。我秋季的三门课终于教完了。老妈也开始喘。稍一活动,喘得像个风箱,很憋。我跟她讲笑话,推着转椅上的老妈到客厅换气。她活的小心翼翼,怕手机的声音吵到孩子。我给她看老大发来的照片,老妈打心眼里喜欢。我学会了理解她所有的想法,终于,在老妈生命的最后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