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乡曲--上海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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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一座有故事的城市,曾经有许多人物在这里叱咤风云浮沉变幻,然后随着不息的岁月长河,只能渐行渐远,最终成了遥远的记忆;曾经有许多建筑,演绎着属于那个时代的真实,却无奈于在岁月中流离失所,最终成了旧日照片里的缅怀,但是,这座城市,有一个生活了百余年的长住居民,目睹历史但看变幻却波澜不惊,它,就是梧桐树,这座城市不老的传奇。

上海有很多令人难忘的雅致树种,银杏,香樟都为这座城市添光焕彩,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梧桐。很多人喜欢把学名为二球悬铃木的这款树种称为法国梧桐,它们最早出现在牛津大学,之后迅速风靡欧洲,更成了巴黎香榭丽舍大道的护卫使者,而它日后又成了居于上海却思乡心切的法国人的相思树。自1887年法租界首次从法国引入该树苗后,逐渐地,法国梧桐从深耕的上海法租界慢慢向周边扩展并延伸到长江中下游。当年的法国侨民们不会想到,在异国他乡种下的梧桐,不仅在远方安然落地生根,更成为上海传承里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

四季分明的江南上海,跋山涉水风尘仆仆来到这里的梧桐,显示出了别样的东方气质和同样的吸引力。当萧瑟的严冬过后,大地在乍暖还寒的早春里渐渐复苏,城市每天都会多一点色彩来消融持续一季的单调,当各种颜色开始出现在花园或路边时,早春也在梧桐的枝桠间悄悄绽放。此刻,虽然高大的梧桐依旧只能见到青白色的枝干,但你会发现点点绿色已若有似无闪现其间,久违的早春里绽放的新绿,犹如刚刚出生的婴儿般粉嫩,带着纯粹又怯怯的嫩绿,悄悄探出枝头,似乎急于想看看这新奇的世界。嫩嫩的绿色在和风细雨里渐渐变成了少年般的淡绿,他们不再是小小婴儿,而是带着青春的蓬勃朝气,它们也不再是怯怯的神态,而是开始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自在地舒展开每一片小小的绿叶。多么幸福的季节,在江南独有的和风细雨滋润里,在朝霞和夕阳的转换间,又一年,梧桐的叶子开始萌芽长大了。

当初夏来临时,梧桐已悠悠然披上了翠绿的盛装,一条条绵延的梧桐小路,有的绿树成荫望不到尽头,有的蜿蜿蜒蜒,只看到那条绿色在不远的前方拐弯,留给你对这条路的无限遐思。而曾经在枝干间的一个个鸟巢,早已被密密的绿色掩映而不见了踪影。窗外袅袅婷婷的满满绿色,透过被整齐分割的落地钢窗,成就了屋里灵动的夏日写意图,也给屋内带来无比的静心和清凉。而夏天的梧桐也是昆虫和鸟儿们高歌欢乐颂的最佳舞台。在清晨小鸟的歌唱里拉开帷幕的一天,到了午后便成了大嗓门知了的天地,而到了日落时分,则是鸟儿归巢叽叽喳喳分享一天收获的奏鸣曲。晚风吹来,鸟儿们早已睡下,梧桐在安静的空间里发出快乐的沙沙声,路灯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静静地将时隐时现的光投在路面,斑斑驳驳细细碎碎,晚风里婀娜起舞的梧桐树便将不甚宽阔的路面当作了它们的天然舞台,尽情舞蹈。

秋天在闷热的夏季里不知不觉走近,大自然是如此奇妙,给夏日带来凉意的郁郁葱葱,转眼便在一场秋雨一场凉里,给予了秋天最绚烂的暖色,似乎要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先给以最温暖的安慰。一片片梧桐叶,也即将开始它们各自的神奇之秋。短短几个星期,曾经柔软的绿叶开始如魔法师般变色,当赤橙黄绿满满当当挤满一整片树叶挤满一整棵大树,大自然最尽兴的秋色创意图便成了无法复制的杰作。风起了,越来越多的树叶落下,一地地金黄,落叶们有的不愿远离曾经的大树,有的却随着风儿撒欢地跑,可跑着跑着却迷了路,于是只能就近在墙角或弄堂的某个安静角落找到安身的地方,而那里,早已聚集了很多迷路的梧桐叶银杏叶和其他叫不出名字的树叶,它们在那里相遇,彼此互相叠着靠着依偎着,就像在快乐地抱团取暖。人们也开始追逐着秋天的脚步寻觅落下的斑斓。安静的秋日午后,梧桐树下飘来淡淡的桂花香,那是秋的味道,正在撒欢跑着的落叶,是脆脆的秋的声音,和着最浓烈的秋色,宁静而悠长,让人对这稍纵即逝的秋充满了流连忘返的恋恋不舍。

冬天了,梧桐树卸下了沉沉的绿,褪去了斑斓的秋,寥落的清冷里,换装后的梧桐开始显得单调与落寞,瑟瑟寒风里,日光毫无阻挡地穿过青白色的树干,将温暖慷慨地洒落大地,也将镶嵌着金边的梧桐身影洒在了路上和建筑的墙面上,于是,马路和街边的建筑,便刻上了梧桐树刚毅的剪影,落了一地生动了一墙。冬日湛蓝清澈的天空里,偶有一两只飞鸟掠过梧桐树,翅膀挥动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冬日,而静静伫立的梧桐树,就如青白色抽象画,虽然孤寂,却充满了倔强的力量,它们在等待,等待又一个早春的到来,到那时,就又会看到等待了一年的嫩绿再次怯怯地钻出枝桠,而那,是新的一年,更是新的希望!

走在陪伴着成长的梧桐树下,也见证它们越来越粗壮的树干越来越浓密的绿荫。它们是一位位久违的老友,而一季季的绿叶则是新朋。岁月喧嚣又无声地前行和轮回,一季又一季,一年又一年,时间前行的脚步,湮没了传奇,也将所有的曾经汇成时代的沧海一粟,唯有梧桐,不言不语,却亲历一个又一个的真实。而在一百多个四季轮回后,它们终究也如当年法国侨民们的相思树一般,成了远离故乡的人们刻在心底的那首永恒思乡曲!

 

夏溪朗诵版-- 简版

上海,一座有故事的城市,曾经有许多人物在这里叱咤风云浮沉变幻,然后随着不息的历史长河渐行渐远,最终成了遥远的记忆;曾经有许多建筑,演绎着属于那个时代的真实,却无奈于在岁月前行中流离失所,最终成了旧日照片里的缅怀。但是,这座城市,有一个生活了百余年的长住居民,目睹历史波澜不惊,它,就是这座城市的不老传奇梧桐树。

上海有很多雅致的树种,但最引人瞩目的却是梧桐,学名二球悬铃木的它最早出现在牛津大学,迅即风靡欧洲并且成了香榭丽舍大道的护卫使者,之后更成了居于上海却思乡心切的法国人的相思树。自1887年法租界从法国首次引入树苗后,法国梧桐从深耕的上海法租界逐渐向周边扩展并延伸到长江流域。法国侨民们不会想到,在异国他乡种下的梧桐,不仅在远方安然落地生根,更成为上海传承里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

四季分明的上海,跋山涉水风尘仆仆来到这里的梧桐,显示出了别样的东方气质。萧瑟的严冬后,大地在乍暖还寒的早春里渐渐复苏,城市每天都会多一点色彩来消融持续了一季的单调,早春也在梧桐的枝桠间悄悄绽放,犹如刚出生的婴儿般粉嫩,它们带着怯怯的嫩绿,悄悄探出枝头,似乎急于想看看这新奇的世界。在江南的和风细雨里,在朝霞和夕阳的转换间,又一年,梧桐的叶子萌芽了。

当初夏来临,梧桐已悠悠然披上了翠绿的盛装,枝干间一个个鸟巢,早已被绿色掩映而不见了踪迹。袅袅婷婷的绿色,透过落地钢窗,成就了屋内灵动的清凉写意。夏天的梧桐更是昆虫和鸟儿们高歌欢乐颂的舞台,从清晨小鸟的晨曲,到午后大嗓门知了的嘹亮歌声,再到日落时鸟儿归巢后的奏鸣曲。当晚风吹来,路灯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将时隐时现的光投在路面,斑斑驳驳细细碎碎,起舞的梧桐叶便将不甚宽阔的路面当作了天然舞台。

秋天在闷热里不知不觉走近,柔软的梧桐叶开始变色,当赤橙黄绿满满当当挤满整片树叶整棵大树时,大自然的秋色创意图成了最尽兴也无法复制的杰作。树叶纷纷落下,有的不愿远离大树,有的却随着风儿撒欢地跑,可跑着跑着却迷了路,于是在墙角或弄堂的某个安静角落找到安身的地方,而那里,早已聚集了很多迷路的梧桐叶银杏叶和叫不出名字的树叶,它们在那里互相叠着靠着依偎着,就像快乐地抱团取暖。而行人们也开始寻觅秋日的斑斓,淡淡的桂花香,脆脆的落叶,和着浓烈的秋色,令人恋恋不舍。

冬天到了,梧桐卸下了沉沉的绿,褪去了斑斓的秋,寥落的清冷里,换装后的梧桐单调落寞。日光穿过瑟瑟寒风里的树干,将镶着金边的梧桐倒映在路上和建筑墙面上,于是,马路和街边的建筑,便刻上了梧桐树刚毅的剪影,落了一地生动了一墙。湛蓝清澈的天空,偶有一两只飞鸟掠过梧桐,翅膀挥动的声音划破冬日的宁静,静静伫立的梧桐,如青白双色抽象画,孤寂却充满倔强的力量,它们在等待又一个春天的来临,到那时,嫩绿会再次怯怯地钻出枝桠,那是新的一年更是新的希望!

走在梧桐树下,如同见到久违的老友。岁月长河,湮没了传奇,也将所有的曾经汇成了历史的沧海一粟,唯有梧桐,无言阅尽一个又一个真实。而在一百多个四季轮回后,梧桐终究一如当年法国侨民们的相思树一般,成了远离故乡的人,刻在心底的永恒思乡曲!

有幸再次与夏溪合作,非常开心,夏溪声情并茂的专业朗诵配以动听应景的音乐,为这篇拙文增添了别样的色彩和身临其境般的无限遐想,谢谢夏溪!

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73969/202312/37285.html

 

等等看看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土豆-禾苗' 的评论 : 啊呀是的洒水车,没啥创意的我竟然完全没想到让洒水车洒一下,被你的比喻笑死,我完全不记得这音乐了,现在南京西路又有洒水车,但音乐都是热门曲子。还有夏天的赤豆棒冰可可雪糕和大雪糕,特别是可可雪糕令人想念。在愚园路上还居然看到羌饼,真没想到现在还有卖,小时候总感觉大饼羌饼很干所以几乎都是大人们爱吃,但我这次买了很小一块尝试,味道真不错。
想起Instagram上几个老外在雨后特地等在交通稀少的马路水塘边,看见有车过来就又跳又挥手,司机们似乎都很默契知道他们要干嘛,几乎每台车都会一边鸣笛一边特意从水塘里冲过去,几个大男人被洒了一身水高兴得手舞足蹈,看到你小时候的经历让我立刻想到那一幕,童心真美好!
土豆-禾苗 发表评论于
回复 '等等看看' 的评论 : 还有7/8月高温天时南京路上慢速通过的洒水车,每次听到洒水车音乐“哒 嘟 徕 咪,哒 嘟 徕 咪 ”(?),既想避开那(猜测)肯定不干净的水、又想进去被她冲一下冲走身上热气感觉一下凉快……的矛盾需求……所以,有时候那洒水车音乐,听上去就是:gang du来了,gang du来了…… :))

等等看看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土豆-禾苗' 的评论 : 不好意思土豆,没及时进城,抱歉啊回复晚了。
你说的景象让我回到了童年的夏天,知了声带来的平静和笃定,竹席绿豆汤的清爽,阵雨后的彩虹,黄昏时的凉风,展览中心尖顶上每晚亮起的红星,比抬头看到的星辰还出现得准时,广播里姚幕双周柏春和天鹅湖,我问大人们这个音乐为什么会这么好听,换来舅舅“鄙视”的一笑,听到天鹅湖的那晚我一直睡不着想那曲让我过耳不忘的天鹅湖。。。。。。,无可复制也无处再觅的上海旧日夏天。
土豆-禾苗 发表评论于
想起小时候的暑假,午饭后夏日蝉鸣声中瞌睡过去,醒来就是外婆准备好的百合绿豆汤。

现在都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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