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庄子里猫冬,师父夜夜流连红袖招花魁,回府了后院都不进,京都的风言风语也越来越多了。
蒋婉柔隔三差五的到前院去跟师父闹一回,她熏了我身上的药香,郡主府的人平日里也都不敢抬头,所以糊弄的全府上下都知道夫妻不睦。
“郡主,你就不怕驸马真的和你离心?”半夏问我
“怕什么,脏了再换一个就好了,”我笑道
“不会吧,公子看着也不像那样的人。”她说
“你是操心驸马还是苏二,要不然我让驸马帮你盯着苏二,反正他俩现在天天在一起。”我说
“郡主说什么啊,我和苏二没关系。”半夏红着脸说
“男人,你不要把他当回事儿,他就会把你当回事,不要恋爱脑!”我说
“那是你现在有资本,男人其实没有也可以,子嗣一定要有,要不然女人在这世上很难立足。”半夏认真的说
“哦,子嗣有啥用?”我想子嗣最多可以帮我收尸,老赵也可以给我收尸。
“子嗣是你在这世上的依靠和希望啊。”半夏说,我想师父肯定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舍了元神也要为我求个子嗣。
晚上师父来了,冒着风雪,没有坐车骑马来的,他那个马车太显眼。在外屋里暖了好久,才进了里屋。我拉着他的手摸了摸,还是冰凉。
“别来了,过完年我们就走了,这一来一去的小心冻坏了。”我说
“想你了,”师父说着搂住了我,把头埋在了我的颈窝里,“真好闻,我现在一天不闻你身上的味,感觉丢了魂一样。”
“唉,师父你陷进了一个怪圈,自古无情笑多情。”我给师父一个温暖的抱抱。
“就是因为了然一身了万年,才求得这一世的圆满,我想清楚了,我觉得人间值得。”师父说
“不值得,傻子才不做神仙要来凡间受苦。”我说着推了师父一下,师父居然有胸肌了,我的手在他身上乱摸。
“师父,你整日在花魁的房里撸铁吗?腹肌都有八块了。”我笑道
“别乱摸,我不撸铁还能干嘛,最近炼得越来越好了。”师父抓住我的手
“嗯嗯,还可以做点别的运动。。。”师父亲住了我的嘴,狠狠的咬了一口。
“没良心,”他哑着嗓子说。。。屋外风雪交加。。。
上元,京都的大小铺子挂满了彩灯,大街小巷都是灯火璀璨,花影缤纷。红袖招更是挂满了一街的灯谜,吸引着才子佳人夺个头筹。
上元节最大的八卦就是南安郡主的驸马赢了最大的一只花灯,送给了新晋花魁花无漾,被南安郡主当街赏了一巴掌,夫妻反目。
翌日,驸马就随四海商会的船队离京了,一个月后,我们回了清秀山。师父没想到我孕反这么严重,一直都没有好转。回清秀山后,他和老赵两个就开始研究我娘留下的食谱,一直到我生,都没有出过山。
六月,我生了一个儿子,除了瘦成了纸片人,其他还算顺利。我儿子和我一样不吃人乳,就冲着那个孕反,师父早有预判,养了一头奶牛,他虽然没有虎乳吃,但是一样也长得壮实。
儿子生下来就被老赵带着,我师父一开始担心老赵尸王的气场。结果他儿子是个奇葩,他怕热,六月的山里也是潮热的,老赵那阴冷的气场反而让他十分舒服。
我和师父都不明白,为什么他能适应老赵的气场,他确实只要待在子虚观就不哭不闹的。而我身子太虚了,也没劲带他,师父忙着帮我康复,老赵就成了男妈妈。
满月的时候,我大哥和二哥来了。他俩每年都有半年时间在外游历,经常不在京都,四哥也不会有疑。
二哥看着摇篮里白白胖胖的小子,满月的孩子长开了。他长得像我,我长得像我爹,我有时候看着他时间久了,忍不住心里疑惑,我好像生了一个爹似的。
大哥和二哥现在的表情也是这样的,又惊又喜。
“小宝,起名字了吗?”二哥伸出手拉了拉他胡乱舞动小手,那小手就紧紧的抓住了他的食指。
“张一可。”我说
“他叫张一可?张一可?”大哥又问了一遍,我点头,“你可以叫他小张,小一,小可,都行。”我每次叫他,他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好像能听懂。
大哥颤悠悠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玄色袋子,掏出一张黑色的符箓。小心翼翼的把那符箓放在张一可的手边,张一可的小手碰到那符箓的时候,那符箓褪去了黑色,变得金光闪闪。
大哥和二哥忍不住都哭了,他们抱着张一可又哭又笑的,一言难尽。
“他是我们找了整整二十五年的人,差一点就认为这辈子都找不到的人!”二哥说
“抱走吧,”我说,二哥看了看师父,师父也不在意的点点头。我师父就是,张一可是他用半条命求来的,可是他也不怎么爱这个儿子。
师父后悔了,他不止一次的抱着我说,早知道生张一可这么费劲,他就不求这个子嗣了。
“胡闹!你俩好好看养这个孩子,他是师父的后人,是青城山唯一的传人。”大哥发话了。
“张一可和四哥,只能留一个,”我默了默说,一阵山风吹来,桌上的火烛跳跃,半夏上去把烛芯剪了剪,烛火又恢复了平稳。
大哥和二哥都沉默了,他们知道我说的对,但是四哥毕竟是他们亲手养大的,他们也不知道千辛万苦找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是我儿子。
“师父当年临终的时候,把这张符箓交给我俩说,找一个叫张一可的人,不管这人是男是女,只要能点亮这张符箓,他就是青城山的传人。如果找不到,把这张符箓放入青城山常观道,等待有缘人。”大哥慢慢的说
我现在才知道,大哥和二哥为什么每年都有大半年的时间在外游历。张一可还有可能是这世上唯一可以制衡我的人,只是我爹没想到他是我儿子。
花厅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半夏,”我唤了一声,打破这沉寂。
不一会儿,半夏给我拿来了一个白色的陶瓷罐子,我打开那罐子,里面躺着一条白白胖胖的蛊虫,通体透明,身上的血丝流转。
老赵无声无息的进来了,他抱起张一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