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培是教育总长;后来,他把这“长”样带到北大当了校长。

随翻随摘随忆 能感受得到 , 那块绕在南院上的云,又来了,看着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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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元培是教育总长;后来,他把这“长”样带到北大当了校长。

 

蔡元培说

 

1、囊括大典,网罗众家;思想自由,兼容并包。

 

2、要有良好的社会,必先有良好的个人,要有良好的个人,就要先有良好的教育。

 

3、平时则放荡冶游,考试则熟读讲义,不问学问之有无,惟争分数之多寡。

 

试验既终,书籍束之高阁,毫不过问。敷衍三、四年,潦草塞责,文凭到手, 即可借此活动于社会,岂非与求学初衷大相背驰乎?

 

4、大学并不是贩卖毕业证的机关,也不是灌输固定知识的机关,而是研究学历的机关。

 

所以,大学的学生并不是熬资格,也不是硬记教员讲义,是在教员指导之下自动地研究学问。

 

5、与其守成法,毋宁尚自然;与其求划一,毋宁展个性。

 

6、学生在学校内,既要有活泼进取的精神,又要有坚实耐烦的精神。有第一种精神,所以有发明、有创造。有第二种精神,利害不为动,牵制有不受,专心一志,为发明创造的预备。

 

7、教育者,非为已往,非为现在,而专为将来。

 

8、教育者,养成人格之事业也。

 

9、入法科者,非为做官;入商科者,非为致富。

 

 

议:

 

这人是个“长”,教育总长,校长。他说的,写的,听起来不像是思想,而是主张,办法。

 

看不出来,他想过教育是日语词,从外国语译过来的。中国人拿过来用,没毛病,但当汉语语意理解,就离谱了。而蔡元培正是这样理解的。

 

人与人之间存在教(第一声),不存在教(第四声)。孕育之外的育,总有点欺负人的意思。把教(第四声)和育联合起来来办,所谓办教育,其实很像办新疆教育营。

 

毕加索说,世界名画,临摹几个月可得;要画出儿童的笔融,需要一生的努力。所以,进入欧美以后,见到大人和小孩子对话,大都用成人口气,不逗小孩。最不讲道理的人间里的野蛮在于,先后出生几年,竟成了比世袭还牢靠的资格,“父父子子”这种混仗,居然成了伦理法则。在这法则之下,走下飞机访法的习近平,和法总理见面寒喧时,就是不会一侧身介绍一下身边的婆姨。

 

人,生而平等,就是在说,人与人之间不存在汉语语义中的教育关系。至于“启蒙教育”,就是个荒唐。说什么话,讲什么理,都得像坛中“汤姆爷爷”那样“这态度就对了”的样子,无论年龄,不缠性别,商量着来。

 

蔡元培说、“要有良好的社会,必先有良好的个人,要有良好的个人,就要先有良好的教育。”中国的成年男人,常常有这样的念头,莫道幼稚,那是对童贞泼脏水。这分明是成年人可笑的迂。从哪里你知道什么是良好,什么是不良的?凭什么信你的优劣判断?为什么中国的读书人一要去干点事了,首先就站在了这样一个教育別人的高处?

 

孔子办学堂,“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为什么?缴腊肉一束。最喜欢这“缴腊肉。”上述全部加在一起,才是办学校。

 

为学校就是办学校,办好学校就是办好学校。毕业生做歹做好,学校的影响,九成九还多,是诌出来的。母校和党妈妈一样,是大人学奶娃娃说话。

 

好社会,有几成是“好学生”的功劳?好人,有多少是因为出自“好学校”?

 

蔡元培说这种话。唉!他可是公认的天花板级教育家哦!

 

蔡元培又说,“平时则放荡冶游,考试则熟读讲义,不问学问之有无,惟争分数之多寡。

 

试验既终,书籍束之高阁,毫不过问。敷衍三、四年,潦草塞责,文凭到手, 即可借此活动于社会,岂非与求学初衷大相背驰乎?”

 

这就是教育总长的“长”话,也是拿人当教育的材料的校长的话。

 

汉语语义里的教育下,人长成什么样才算合适,都事先有模子的。“都是为你好”是order , 其实是“我就当着你的面耍流氓,咋的?”所以,从小在家里不拿你当人,当小把戏逗和揍;进了学校,就是进模子里给压制。据说不多几年后,中国就要成为亿博大国了。可一上了邮轮,香蕉人惊诧:人怎么这个样子?说话不看人眼睛;下了飞机,都不知道向客人介绍自己的老婆。

 

教师是职业,学校是事业,学科是专业,学生交费,来学知识和本领。如此而已。

 

因为是办汉语语义里的教育,才让中国的学校成“殿堂”的;才让大家一见社会不好,就怪学校不好的;才吃惊“教授是野兽”的。说句有点过的话,中国的教育是校内校外共同织就的就和人过不去的罗网,就是公开的“人,生而就是不平等”地教训你。

 

在德国地铁站,十几分钟前还在给自己上课的老师走进前来问我:“我没成家,眼下还没男朋友。回家无聊。你说我现在是回家还是去看场电影?”极生动地把正常社会里的什么是学校,什么education, 什么是师生关系诠释得明镜似的。

 

总之,学生怎么学,与老师何干?翘课混文凭,和求学初衷何干?“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难道不正常吗?

 

蔡元培,一“长”样,就难看死掉。一放下“长”,为鲁迅全集写题辞了,就好看得不得了。复印如下:

 

"行山阴道上,千岩竞秀,万壑争流,令人应接不暇";有这种环境,所以历代有著名的文学家美术家,其中如王逸少的书,陆放翁的诗,尤为永久流行的作品。最近时期,为旧文学殿军的,有李越缦先生,为新文学开山的,有周豫才先生,即鲁迅先生。

鲁迅先生本受清代学者的濡染,所以他杂集会稽郡故书,校嵇康集,辑谢承后汉书,编汉碑帖,六朝墓志目录,六朝造象目录等,完全用清儒家法。惟彼又深研科学,酷爱美术,故不为清儒所囿,而又有他方面的发展,例如科学小说的翻译,中国小说史略,小说旧闻钞,唐宋传奇集等,已打破清儒轻视小说之习惯;又金石学为自宋以来较发展之学,而未有注意于汉碑之图案者,鲁迅先生独注意于此项材料之搜罗;推而至于引玉集,木刻纪程,北平笺谱等等,均为旧时代的考据家赏鉴家所未曾著手。

先生阅世既深,有种种不忍见不忍闻的事实,而自己又有一种理想的世界,蕴积既久,非一吐不快。但彼既博览而又虚衷,对于世界文学家之作品,有所见略同者,尽量的迻译,理论的有卢那卡尔斯基,蒲力汗诺夫之艺术论等;写实的有阿尔志跋绥夫之工人绥惠略夫,果戈理之死魂灵等,描写理想的有爱罗先珂及其他作者之童话等,占全集之半,真是谦而勤了。

"借他人之酒杯,浇自己的块垒",虽也痛快,但人心不同如其面,环境的触发,时间的经过,必有种种蕴积的思想,不能得到一种相当的译本,可以发舒的,于是有创作。鲁迅先生的创作,除坟,呐喊,野草数种外,均成于一九二五至一九三六年中,其文体除小说三种,散文诗一种,书信一种外,均为杂文与短评,以十二年光阴成此多许的作品,他的感想之丰富,观察之深刻,意境之隽永,字句之正确,他人所苦思力索而不易得当的,他就很自然的写出来,这是何等天才!又是何等学力!

综观鲁迅先生全集,虽亦有几种工作,与越缦先生相类似的;但方面较多,蹊径独辟,为后学开示无数法门,所以鄙人敢以新文学开山目之。

然欤否欤,质诸读者。

民国二十七年六月一日蔡元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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