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患阿尔茨海默病了,于是我写了一段文章送给妈妈(五)

漂泊半生都在捡地上的便士,猛然抬头却看到了夜空中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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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迟暮

  四个孩子中,大儿子在焕最聪明,后来还做了外科医生。如果不是因为一场医疗事故,他现在应该还是一名医生的,做内科医生的女朋友也不会离他而去。朱焕在外企工作,收入稳定,相比之下,在焕即没工作又没成家。信子想,总该在自己还没老糊涂之前给在焕一个交代才好,那样她才能放心。

  “房子给了朱焕,那么糖果店就留给在焕吧!”

  在焕有了糖果店,至少可以养活自己。

  糖果店经营四十年了,因为是老店,加上信誉好,所以生意一直很兴旺。朱焕爸死后,信子依靠糖果店维持生计,养育四个儿女。

  这次,信子在林荫道上遇到了邻居。邻居与她打过招呼后,就问她:

  “朱焕妈,你这身板儿还行吧?”

  “就那么回事吧。”

  “我们都得注意身体才行呀,不然将来可真够受的。”邻居说。

  邻居是八十多岁的老头子,老伴去逝有几年了,信子比他小,所以向来叫他老张。

  “老张何出此言啊?”

  “隔壁三单元二楼的老赵还记得吗?他瘫了。”老张告诉她:“结果这些儿女谁都不要,每天轮流只给他送一顿饭,也不管他饥饱和是否口渴。上次我去看他,满屋子的骚臭味,直呛鼻子。他见到我就一直给我使眼色,嘴里哇啦哇啦也不知嘟囔些什么。后来我勉强算是弄懂了,掀开被子一看,床湿了那么一大滩,全是尿,还糊了一屁股屎,实在是可怜啊!”

  “怎么会这样呢?”信子听了,心里着实难过。

  “听说他把自己的存款都给老伴治病了,一分都没留。你想想看,钱没了、老伴也没了、他什么也没有,儿女当然不愿意要了。”

  信子知道老赵的老伴有尿毒症,活着的时候需要经常透析。

  “没钱就等于没人养老,孩子们也靠不住,这世道,哎……”老张感叹一句。

  “哎……”信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跟着叹息起来。

  “所以,朱焕妈当年也不该把糖果店早早地交给朱焕,手里握着糖果店,好歹有个靠山。”

  “熙媛把糖果店打理得不错。”信子说。

  “是,熙媛是不错,你生病后,她也一直在照顾你,大概是念在以往的情份上吧。”

  “孩子们对我也很好。”

  老张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问她:

  “瞧我这个糊涂,刚才就想问你了,我出门时碰见你家京爱了。”

  “什么?”信子吃了一惊。

  “下那么大的雨,她也不打把伞,我问她需不需要避雨,她说不需要。”

  “是在刚刚吗?”信子焦灼地问。

  老张似乎想了一会儿才告诉她:

  “天刚亮那会儿吧,朱焕妈,她人瘦了整整一圈儿呢,问她怎么了也不说。”

  大女儿回来了,她却不知道,难道朱焕和熙媛有意瞒她?即便小儿子和儿媳没告诉她,那京爱自己为什么到家且不进家门呢?

信子犯起了嘀咕,心里惦记着京爱的事。她本想吃过早饭再问朱焕,可还是没在饭桌上忍住,饭吃到中途便说了。朱焕半天没吭声,只顾低头吃饭,从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来。熙媛有点吃惊,嘴里含着筷子问:

  “大姐回来了吗?都没听你说呢。”

  “我与你之间现在需要什么事都向对方报告吗?”朱焕冷着声音反问一句。“你只是这个家里的客人而已。”

  熙媛被噎,尴尬地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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