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白帝城》第五章 小学,日机轰炸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踏上了归程。这期间我们添一名新成员,那就是在县城教学的这二位了。在送行的人中间,有两个小孩要他们的叔婶带他们到县城去读书,叔叔只好安慰他们说,这次不行,等你们高小毕业后我一定带你们去县城读中学。两个孩子苦苦哀求,此时我看到了他们渴望新生活的目光,马上我又听到从期待转到失望的叹气声。

我回到家中己是上午九时左右,正好碰到上灯时节,狮子龙灯一直要玩到正月十五,到处都是锣鼓喧天鞭炮齐呜,灯火通明。东西两门汇集着男女老少,他们摸黑到各个菜园中去摸青,摸青是一个古老的习俗,在这天夜里出门到菜农家里去摸一点新鲜的白菜回来,图个吉利,对一般农家来说损失一些白菜他们也不会计较,但也有少数人把它当成了乘机盗菜的好机会。他们背着大背娄把白菜往家里拿,这就引起了菜农的反感,有些菜农从那天下午开始便在菜上洒粪水来保护自家的菜园,晚上碰到偷菜的,还时不时看到有追打的场面。我的父亲是不允许我们出去摸青的,但这一夜我母亲会交给我一个特别的任务:我们街上有个新媳妇结婚三年未生一子,婆家很着急,央我母亲叫我在十五那晚给她送一颗白菜去,这白菜的边叶不能去掉,在菜心上要描一根红炷,入夜后悄悄摸黑地送到新媳妇的床脚下,我会在放白菜地点得到作为回报的一个红包。

大年一过,学校就要开学了,小妹也到了上学年龄成为了我们的校友,于是上学放学途中, 照顾妹妹便成了我的责任。不过这也让我顿时深感自豪,我自己是一个小男子汉了,可以保护妹妹了。那时我已完成了初小学业,马上要进入高小了,我们学校是一个完全小学,初小和高小是在一个学校中完成. 进入高小之后对小生来讲是一个大的飞跃,四年级之后才有资格参加童子军。童子军是要有特别的着装,头带船型帽,身穿黄军装,手握童军棍,这之后才有资格主持早晨的升旗仪式,并引领全校同学背涌总理遗训,才能竞选打铜鼓吹铜号的队员。每逢县里组织集会游行,我们这批童子军队总是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我在初小时当了两年班长,上四年级后虽然换了老师,但同学仍是以前的老同学,只是增加了几个插班生而已,我又被选为班长。我们这个学校是一个书院改成的,我们的校长是一个大学毕业生,在县政府工作,他是这所学校的创始人。我们这所学校在整个县城名列前茅,学生人数也占首位,校园面积,也是最大的,老师的学历也是最高的,基本上都是师范学校的毕业生。在高小学程中还有少数同学是寄宿生,这在当时任何一个小学都没有类似的住校生。原来我们这个地方是专门用来考秀才和举人的地方,教室很多很大,能上住宿学校的学生家庭条件都比较殷实,虽然如此,班长仍然是我,升旗手也是我,因此并不因为我的家选条件而影响我的自信。每天早晨的升旗仪式是神圣及庄严的,背诵总理遗训也出声宏亮的,此时的我们倍感神圣而自豪。组织升旗仪式的是我们的付校长、执行老师是体育老师兼童军教官,每天早上升旗仪式结来后,,总会听到他的一些严历的训斥声,因此我们很多同学都不喜欢他,只是怕他和躲他。这种高小的校园及校外生活都让我兴奋,每天放学回家后就陪那些小表妹一起玩游戏,大的两个表妹都经成了我的校友了,她们回家后更多的是要我和她们一起做作业,特别是算术作业,我自然成了她们的辅导老师了,再不是以前的娃娃头了,我在这一群小表妹中有极高的威信。这种有规律的令人兴奋的高小生活持续了不到一个学期,我们童子军教官的训斥声突然稀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我的那位大学校长的声音了。我们耳边响彻不再是训斥声而是一连串的我们从未诉过的新名词,什么国家兴望匹夫有责,好男儿要勇跃参军呀,这一切的一切都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就连我们唱歌的声音也变得更加雄壮了。在这个期间无比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日本鬼子的飞机的轰呜声划过晴空万里的天空,街上的行人驻足昂望,大家都纷份涌向街心,广场上聚集了一大片人群。早就听说日本鬼子正在别处狂轰乱炸,但没想到也涉及到我们这个小县城。好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飞机,人们用惊奇的目光注视着那群象飞鸟般的飞机从不远处朝他们飞来,直到逐惭变得清晰可见,这时人们还没意识到危险正向他们逼进,直到看见一个怪物的东西发出一声巨大的狂吼声向下冲来,紧接着是一连串的机关枪扫射,顿时一大群人倒在了血泊之中,紧接着是一片炸弹的爆破声,一阵扫荡之后,日本鬼子马上流星式的飞走了,留下的是一片火海和呼天呛声的哭喊声,数以百计的老百姓倒下了,其中还有年迈的老人柱着捌杖.年幼的婴儿含着母亲的奶头,尸体遍横,惨不忍睹。人们纷纷领走自已亲人的尸体, 第二天只剩下几首尸体无人认领了。好心人把他们放在广场边的门板上,身上覆盖着篦布。县城中的葬礼举行了近一个礼拜,所有的尸体也都被一一认领了,街上游行的人们高唱着国际歌:起来不愿做奴肃的人们?歌声响彻天空。学校被迫停课,县中沸腾了,靠在河边的轮船随时都在那接送青年学生,他们都是自愿奔赴前线的,送他们的人群不光是组织送他们的军官,更多是学校的朋友和他们的亲人。高中部的男生去了不少,其中还有一些女学生。从那次轰炸以后,县中后山上出现了一座小巧的建筑,它不时地响起火药筑成的炮声,它用不同的声音在提醒人们一声响代表敌机又要来了,二声响则是敌机已经来了,三声则代表敌机远离了。这种炮声连三岁的山孩子都知道它们暗示着什么。小河旁边的那一大排岩洞成了人们暂时藏身的防空洞,尔后不断地在加宽面积和增多数量。人们就在动荡不安中继续生活着,我们这一条县城主要街道地貌象一把手枪,东门的小河旁街犹如枪柄,我们住的地方在板机处,准心处在大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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