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豆子咖啡馆与薇薇安谈及奥威尔在英国北部煤矿小镇做的调查报告。她说英国是南部富北部穷,曼切斯特很差的(原用词怎样,忘记)。想到那部“曼切斯特”的电影。奥威尔提及住大篷车内的北部人,连公共厕所都没有,是挖洞就地解决。住房短缺是英国北部工业城镇的社会问题,贫穷与脏乱到有的家庭有床没有铺盖。奥威尔甚至想到不如印度的贫民窟,后者至少不缺有消毒效果的太阳光,而大篷车内的床褥湿答答。奥威尔出生殖民地印度,伊顿公学毕业后,去缅甸做了警察。
九十年前大英帝国的子民贫富落差是三千尺。
这样想,唐顿庄园的仆人至少是光鲜的制服,独立整洁的床铺,两人合住一间,三餐保证,热茶暖汤。
在第一季里,女仆Gwen业余学打字接受函授学习,最后脱离了女仆阶层。她第一份秘书工作是电话公司的,主管说他母亲也曾经是女仆,理解这份工作的辛苦。
第二季,当Gwen离开后,Ethel取代。E姑娘虽然有些想法,顺应潮流,争取女权,往上爬,傻到用古老的女人本钱,与来庄园战时休养的军官擦枪走火,被赶走。
两位女仆的命运截然不同。这正是张爱玲所喜欢的“参差的对照”。
我注意到女仆Ethel的发偏红。陶傑书里说,ginger-hair 红发,面有斑点的英国人,多见北部,出身基层。受金发蓝眼睛的英国人歧视。
陶傑书里说美国总统Trump为何在英国成为跨党派的文化公敌?因为英国人认为他将英文程度拉得很低,将英文此一伟大的语言庸俗化。(摘自《远走不列颠》)川粉不必激动,陶傑就英文而言。他是五毛的对立面。读到此一激动,拉低了你的中文阅读理解能力。
还是读书有趣,看英剧也有趣,连厨娘教育帮厨都抬出莎士比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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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阳光下走回家,最后的薰衣草的温暖
带着两本二手书阅读。口袋书是一位躺病床二十二年的法国神职人员写的。我在书展看中,1966年印刷。它作为旧书,有卖过$1,再是$3。我也补过书脊。
《唐顿庄园》第五季里那位叫莫里斯的男仆最后被庄园所在的村校长看中做兼职老师,教文史。校长考核过他,评价其考试成绩不输牛津毕业生。屏幕上,莫里斯在厨房休息期间,总是手捧一本书。
读奥威尔的名著《The Road To Wigan Pier》,1937年出版,1963年重印。很感动,他写英国北部煤矿工人的工作与生活。与上海编辑老友微信,“奥威尔的文笔真是优美,带着一点点感伤。manna出自旧约,所以我一直说必须读圣经英文版”,附上一页照片给她。
我穿着幸运二手牛仔裤,与深蓝白条纹衫一起入的,又入深秋。
下午在家读到张爱玲《更衣记》里有民国初期的“非孝”,想到读过的民国初“非孝”事件,施光南父亲写过的热文。到底是读书可以互相旁征,此一乐趣。而一九九三年秋天第一次读这篇,哪里会懂得“非孝”确切含义,它曾与“投票制度”和“自由恋爱”并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