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战争爆发以后,父亲的家人就分散在了三处居住。大姑在平壤,伯父在汉城,其余的在中国。朝鲜的华侨也以三八线为界,北朝鲜的华侨归大陆管,南朝鲜的华侨归台湾管。
因为伯父一家拿的台湾护照,所以他们有几十年的时间无法回国,直到大陆和台湾通航以后,他们才可以回来探亲。在这几十年间,他们有时会寄信,照片和钱给爷爷奶奶。从照片上看,他们生活的不错。
大姑一家拿的中国护照,每隔五六年,大姑父就会回国一次,也许是他向爷爷奶奶述说了生活的不易,反正爷爷奶奶把两处祖屋中的一处卖了,来帮助他们。在我的印象里,他们会利用华侨的身份,不停的倒买倒卖。大姑父来了,买一些东西带回去卖给当地人。临走时留些钱给小姑,小姑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他们寄一个包裹,寄被面,手绢,扑克,毛衣等等。所以我想,大姑一家的生活可能比当地居民要好。没听说他们吃不上饭,但知道他们很少能吃到肉。
中国和北朝鲜的关系有时会好一些,有时会差一些。北朝鲜政府对华侨的政策也会随之而波动。北朝鲜是计划经济,对华侨在受教育和就业方面还是有限制的。有一段时间,朝方曾劝说华侨入籍,但好像入籍的人不多。
有一年,中国援建了北朝鲜一个厂,爸爸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为此他去过平壤。在平壤期间,他向使馆提出,想与大姑见上一面。使馆与朝方商谈以后,朝方同意让大姑夫妇来使馆见爸爸。那天大姑和大姑父来了,穿着崭新的的确凉衣服,说是政府刚给他们做的。
很凑巧,爸爸在使馆还遇到了一位老同事,爸爸和这位熟人谈起了在朝的华侨。这位熟人说,中国政府正在制定撤侨计划,将那些愿意回国的华侨分期分批的撤回国。爸爸拜托他帮助大姑一家尽快回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帮忙,反正大姑一家是在第一批撤侨的名单里。
经过几十年的折腾,大姑一家终于回国了。朝鲜战争初期,大姑夫妇没有跟着我爸爸回国。后来,美军开始南撤,一些居民决定跟着美军一起走。大姑夫妇也没有随着美军步行南撤,失去了两次离开北朝鲜的机会。关键时刻的决定是会改变命运的。
我的那些生活在南北朝鲜的cousin 们,在很多的方面有很多的不同,但也有相同的地方。他们都会说中国话,听读说写都会,虽然词汇量不大。平壤的只会说烟台话,汉城的不但会说烟台话,还会说普通话。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学的,只知道他们进中文学校。我女儿在中国是上了几年小学才出国的,现在的中文,只能听说不能读写。我的侄子们,听说读写都不太行。
还有一个共同点,这些cousin 们都没有和外族通婚。只有堂嫂是个混血。伯父伯母回国时,和我们一再说,堂嫂是中国人,她姓王,虽然她爸爸是中国人,她妈妈是韩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