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全民热衷于“摆地摊”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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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心态很复杂,要是一个节日没有收到礼物会很沮丧,但收到一件自己不喜欢的礼物同样会很沮丧。最近据澳洲消费者协会的统计:澳洲的圣诞/新年礼物中超过半数以上,并不是本人喜欢的,其中的大部分人都会采用“转送他人”或者转卖不需要的礼品。对于赠送人花了时间,金钱和精力准备的礼物,对方却一点没有用,浪费了资源。所以近年来人们对“送礼”的观念有很大的改变,当然这是另一个话题。 

每年圣诞-新年假期前后,澳洲人热衷于在院子里摆摊,把家里不用的东西廉价卖出去,称之“Garage Sale”。开始我很纳闷:为什么很多物品的包装盒子没开封就廉价卖出?一些孩子还要有意思,看到邻居家在设摊,拿着自己的新玩具去那里看看,要是看到自己喜欢的,“以物易物”,得到一件自己喜欢的礼物,很高兴。原来很多都是圣诞-新年礼物,没用的东西堆在一边就是垃圾,卖几个小钱,其实都是很大的浪费。

刚来澳洲时,一位老移民告诉我:没有去过“车库交易(或车库买卖)Garage Sale”,就不算来过澳洲。现在想想还是非常有道理的,这个活动折射出澳洲老百姓的生活理念,也代表了一种文化习俗。“车库交易”是澳洲老百姓生活中很常见的一种活动,最能形容的一个词就是“开心”:卖者开心,买者更开心。


英文中有两个单词“trash”和“treasure”,相信很多人知道大概意思,读起来有点相似。前者trash是“垃圾”的意思,而后者treasure则是“宝贝”的意思,截然相反的东西,为什么把两者放在一起?这反映了西方文化中的一个“精华”:一些人的“垃圾”,对另一些人来说可能就是“宝贝”。所以当你丢掉自己的“垃圾”时,要想想会不会对别人是件“宝贝”呢?可不可以把“垃圾”变为“宝贝”呢?在澳洲会看到很多trash & treasure周末市场(俗称跳蚤市场),一些教会和慈善机构组织的trash & treasure义卖,一些慈善机构所属的旧货商店,甚至一些家庭在车库和后院进行的买卖。这个家庭的买卖Garage Sale,在美加等国称作为Yard Sale,基本上差不多的形式。


“车库交易”,“车库买卖”,“后院售物”的设立:主人把家中多余不用的物品放在前/后院,车库里或这大门口走廊下廉价出售。一般主人都会事先在住家的马路拐角,或者大路交叉口的电线杆和大树上贴上手写的标牌。墨尔本很多区政府还鼓励居民用这种方式,废物利用,减少垃圾,促进环境保护。在地区的免费报纸上开辟公告栏,居民可以免费刊登广告(或是象征性收一点费用),有些区政府还会为举办这项活动的住家提供一个大标牌,扩大影响力。很多时候我们会看到几户人家联合举办的“车库买卖”,参与的物品更多,更有气氛。


举办“车库买卖”的原因很多:
 
有些是因为搬家处理家具和杂物:这些住家通常卖的东西相当多,尽管是旧货,很多都是主人使用的东西,也就是说不是破烂货。这类“车库买卖”对初来乍到,又没有什么经济条件,或者临时居住者(比如留学生,短中期工作者)很好,基本上可以找到大多的家具和生活用品,费用可能只有新价格的10%-20%。一旦将来离开,或是稳定下来买新的,这些东西丢了也不可惜。当然对本地一些社会上的弱势群体,收入不高的老年人等,都是一些价廉物美的生活用品来源。


还有一类是处理家中的垃圾:现代人浪费现象很多,东西拼命买,可是没有用,再廉价卖出去,好像还赚了大钱。
 
另外类似圣诞节新年等大节日,亲朋好友相互赠送礼物,很多也是没有用的物品,家里都没有地方堆放,找个机会半送半卖。所以客人们可以买到很多新东西,有些连包装盒子都没有拆封,从来没有用过的东西,价格只有市价的10%-20%,甚至更便宜。当然还可以买到一些古董,很有风格的绘画,镜框,小摆设,工具,生活用品等。
 
我以前也会光顾这种“淘宝机会”,印象最深的是一只水晶花瓶和一只威士忌酒瓶,制作工艺非常精致漂亮,一共才20块钱,要是在商店买,远不止10倍的价格。澳洲人喜欢阅读,基本上每个“车库买卖”都有书籍。儿童小书,通俗小说,一块钱5本,两块钱一纸箱。刚来时我就买这些小说,也许主人只看过一遍,基本上是全新的,通俗有趣易懂,上课、上班乘火车,课间、工间零碎时间,拿出一本小说认真阅读,对英文提高很大。看完后再送给朋友、同事们,一物多用,大家得益。


还有一类是孩子们组织的:圣诞节之前想要额外的玩具,在父母亲的支持下,开一个“车库买卖”,把旧玩具卖了(当然钱是归孩子自己);或者圣诞节之后,把别人送的不喜欢的新玩具卖了,再到别家的“车库买卖”里挑选自己喜欢的玩具,有点像“以物易物”。当然有了钱也可以去商店买自己喜欢的玩具和书籍,所以这个活动培养了澳洲孩子们的金钱观和社会生活能力,我觉得对孩子是很好的一种锻炼。


“车库买卖”开始前,主人把所有东西放好在外面,要是为搬家而买的大件家具,会放在室内原位。一般来说主人会用标签注明每件物品的价钱,主人客人可以聊天,有的善良的主人还会提供饼干和咖啡,客人可以问很多问题,更可以讨价还价。特别是同时购买几样东西,可以大杀价,主人都不会反感,有时甚至还会送东西。一般早上刚开始,东西比较多,比较好,价格相对贵一点。到了下午快收场,东西卖得更便宜,到最后只要喜欢随便拿(当然不是贵重的东西)。
 
“车库买卖”是一种澳洲人的文化和习俗,一到周末很多人都会参与,所以不必躲躲闪闪好像捡破烂一样,很多西人开着奔驰宝马也会光顾,一点都不难为情。对于主人更不会因为客人买自己的旧货而看不起人,反而觉得我不用的东西,别人可以废物利用,又给我钱,废弃资源也得到再利用,对环保作贡献,这是我的荣幸。一般主人都会很真诚地表示感谢,所以卖家买家皆大欢喜。


我们刚来澳洲时,经济条件不好,开始几年很不稳定,不知道是否可以长期居留在澳洲,所以也去过不少“车库买卖”,的确也买了不少实用的东西。等安定了,再换成新的,质量更好的。我们自己也举办过“车库买卖”。参与和举办种类活动,可能收获并不在于买了几样便宜货,或是卖了几个小钱,而是体验生活中的一种乐趣。


我们第一次参加的“车库买卖”是瞎碰到的,开始还不知道什么个意思。那时刚买一辆二手车,晃晃悠悠在僻静马路上练车,看到一个牌子“Garage sale”,里里外外不少人,下来看看,卖的都是旧货。主人的父亲要去养老院,要把所有东西都贱卖。一箱各色配套的盘子和餐具,有50多件,很多都很新,才2块钱。当时刚好需要,买了这一箱子,餐具就全了。后来安定了买了整套的青瓷餐具,这些盘子就用作放在花盆下的垫子,很实用。


还有印象很深的是一个四周有围栏的婴孩床,功能很好,设计新颖,成色也很新,非常便宜50块钱。我买来之后用清漆刷一遍,和新的一样。小儿子婴孩时候就睡这个床,稍大一点,还是这个价格卖了。买家估计也是经济不宽裕的新移民,高兴得不得了。


这两个例子充分体现了西方的理念:一些人的“垃圾”,对另一些人来说可能就是“宝贝”。很多不了解西方文化的人,以为这是澳洲人、美国人、欧洲人太“穷”,在乎几个小钱,其实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我比较喜欢园艺摆设,小小的塑像放在盆景架子上,非常雅致,增色不少。恰恰,这些看上去很漂亮的装饰品,其实都只有几块钱,最贵的一套唐三彩马,形态各异6只,才15块:
 
 
 
 
 
 
 
 
 
 
 
 
 
不过近年来我们很少光顾“车库买卖”,担心有时看到东西实在便宜,也许就要再增添东西。进入“断舍离”的年纪,提倡“极简主义”。
 
注意事项:
 
1.  事先最好看相关的广告,比如说地区报的广告,相关的网站,看看介绍有些什么东西,有的放矢,不至于乱跑。
 
2.  自己心里一定要明确:只买自己需要的,而不是便宜的。通常这类“车库买卖”东西都非常便宜,头脑一热,买很多垃圾,没有意义。一套大英百科全书精装本,20多本,才两块钱,现在网上什么信息都有,就是两块钱买了,没有用,还得找个地方放,一样是垃圾。
 
3.  购买家电一定要问清楚是否安全使用?亲自在那里试试。尽量不要购买用过的衣服,哪怕再好的名牌。尽量不要买食品,比如自制饼干和果酱等。很多卖柠檬和自己种植的蔬菜等,没有问题。玻璃和陶瓷制品很容易清理,都没有问题,只要自己喜欢,用得到。购买家具要是体积比较大,要事先商量好运输问题。对于工艺品,古董等当然是根据自己的喜好来挑选,有些有损坏和旧了,可以自己修复。
 
曾经一位爱好工艺品的朋友来澳洲探访我,我买了一对木刻刀叉,有一个孩子那么高,是太平洋群岛土人的手工艺术品,只要两块钱。我用机器抛光后上蜡,很有风格,朋友看了爱不释手。
 
4.  先把所有东西看一边,最好一次性还价。看到人头簇拥的“车库买卖”,先把喜欢的东西放在一起,很可能价廉物美的东西,一转身就没有了。有次我看到一个非常精美的古典雕塑,才5块钱,当时犹犹豫豫。回到家想想还是舍不得,喷上金色油漆就像新的一样,再赶回去主人说老早卖了,很可惜。
 
5.  最好备用一些零钱。还价时可以随意砍价,但计算价格时不要作假。很多西人的计算能力很差,我曾经看到印度人在计算几样东西时狡猾地欺骗主人,用这种方法对待善良的人,很不道德。
 
最后告诉大家一个有趣的故事:
 
有次我们看到马路拐角电线杆子上“车库买卖”的广告,很大的字“Baby for Sale”(卖孩子)。我们到了那里,开口就问主人:你家孩子卖几两银子?说得大家哈哈大笑。主人说你不是第一个来问的客人。
 
原来他们的广告写着“Baby Cloths for Sale”(卖孩子的衣服),不知那个捣蛋鬼把Cloths(衣服)涂掉了,变成“车库卖孩子”了。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恶作剧玩笑而已,主人也不去更改,增添一点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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