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清晨的海风,呼吸着淡淡的咸味,多儿和皮儿沿着1号国道驾车北行。驶出凯库拉(Kaikoura)大约40-50分钟。窗外,湛蓝的太平洋在阳光下闪着银光,而公路另一侧,则是连绵起伏的丘陵。多儿拿着GPS琢磨着,对皮儿说,“不如找个安全地方停车吧。接着她又兴奋地指着前方说:“就这儿!再往前开,公路就会离海岸越来越远了。这片黑沙滩晃得我眼睛痒痒的。配上湛蓝的海水,碧蓝的天空,今天不下车玩耍一番真的感觉对不起似的”。

车停在公路左边很宽的马路牙子上(记得新西兰是靠左行驶)。这里可没有醒目的路标,也没有游客中心,只有大海和海风,广阔得仿佛刚被人类遗忘。沙滩在晨光中泛着深邃的黑色,一眼望不到尽头。与南岛其他白沙、金沙海滩不同,这片黑沙滩带着神秘的色彩,像是大地深处的秘密被浪潮翻了出来。

“难道这就是‘钛磁铁矿’?不是吧。”多儿弯腰捡起一把黑色沙粒,指尖一搓,并不是细腻如粉。“据说新西兰的黑沙大多是由古老火山岩风化而成,富含铁和钛。洋流将它们带到北岛和南岛,一点点沉积,才形成了脚下这片黑沙滩。”可多儿可不敢断言,这片沙滩到底是不是真正火山岩风化而成的。看起来像灰黑色的极小极小的鹅卵石似的。还是等专家评判吧。

皮儿看着她捻沙的动作,笑着退后一步:“那你就尽情探索吧,我的任务是——晒鞋。”
黑沙滩的行者
多儿皮儿都喜欢徒步,多儿现在只能单飞了。沿着这片黑沙滩一直往西南方向走,走到哪里算哪里。一路上还能感受这片沙滩更多脉动呢。而皮儿,则找了一个被海浪冲刷得光滑的大木墩,脱下前一天被海浪打湿的鞋子,悠哉地晾晒着。

沙滩平整得很,黑沙,极细的,稍大粒儿的,再大,更大,还有甚偶尔有鹅卵石混杂其中,居然不见任何风暴带来的海藻和贝壳。多儿的脚步踩在沙上,每一步都陷进去一点,像是被大地温柔地拖住。走了没多久,她看到远处的悬崖边有几座低矮的建筑,被野草半掩着,石墙上斑驳的青苔诉说着时间的流逝。
“难道这可能是凯凯伦古牧场的旧建筑?”她心想。
据资料介绍,凯凯伦古(Kekerengu),这个听上去像是某种鸟叫的名字,来自一位毛利酋长——Te Kēkerengū。他是(Ngāti Ira)部族的首领,为了逃避战争,带着母亲和族人逃到南岛,最终却被杀害。传说,他的尸体被肢解,埋葬的地方被称为“Te Kotinga-o-Kēkerengū”,意为“凯凯伦古的肢解之地”。想到这些,多儿望向远方翻涌的海浪,仿佛能听见历史的低语。

海风吹乱了头发,多儿低头继续走。身边跳动的海浪是她行走的节奏。海水由远及近变幻莫测的颜色则是她梦境的底色。直行,拐弯;唱歌,默默;睁大眼,闭目思;怎么走怎么惬意。鞋底不断碾压着黑沙,一步步丈量这片大地的故事。


海风中的故事
皮儿懒洋洋地坐在木墩上,鞋子翻了个面,确保两只都能均匀受热。他眯着眼睛,看着多儿的身影渐渐变小,不禁感叹“怎么她的精力总是那么充沛?”
这片黑沙滩虽然安静,却并不单调。远处的海浪一遍遍拍打着岸边,几只海鸟时而掠过,留下一串急促的叫声。皮儿伸手抓了一把黑沙,任它从指缝间滑落。他想起多儿刚才提到的“钛磁铁矿”——这些黑沙的形成,说不定就与千百万年前的火山活动有关。

这也让他想起了关于附近凯凯伦古曾经的辉煌。1860年,约瑟夫·特特利在这里买下土地,建立了凯凯伦古牧场。他的牧场一度扩展成一个小村庄,有学校、邮局,甚至还有旅客住宿的地方。但终究,他还是逃离了这片土地,背负着巨额债务,远走乌拉圭。历史就是这样,有些人来过,留下痕迹,也终将被时间的潮水冲刷。
皮儿笑了笑,把脚伸进阳光里,让鞋底晒得更干爽一点。再回首,光着脚丫到处搜寻浮木棍儿,竟然轻易地拼出了孙儿小宝的名字呢。历史的变迁是一回事,而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等多儿走回来,她会不会累得直喊饿。

归途与余韵
当多儿终于折返回来,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她的步数统计显示:6.4公里,约1万步。她虽然没有满头大汗,但兴奋依旧:“皮儿,你知道吗?刚才我差一点被美人鱼掠走。不过我告诉他:要不一起带俩人走可否?” 皮儿立马朝他吐了吐舌头。“看网上资料,说附近有一条特别陡的鹅卵石坡道,上面有个小教堂——可能是圣乔治教堂,凯凯伦古最小的教堂!难道上帝没有给你点儿什么暗示?”


多儿笑着摇摇头:“啊?还有历史遗迹?你这边倒是解决没解决那实际的
问题呀?”
“什么?”多儿朝那只湿鞋子努了努嘴。
““黑沙滩特别吸热,你看——”皮儿伸脚示意,“我的鞋烫得像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一样!”
多儿笑出了声,“是不是还带味道的”?! 这下,疲惫的身体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她脱下鞋子,在沙滩上踩了几步,黑沙温热,像是大地的呼吸。
11点22分,太阳升得更高了,海风吹拂着俩人的头发。皮儿穿好鞋子,俩人回到车上,最后望了一眼这片黑色的沙滩——既然它或许承载了火山的记忆,也可能埋藏着历史的传说,而今天,多儿和皮儿被这广袤,深邃,空旷和平静好好地安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