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看了一篇关于盲人卖艺的帖子,引起了我对多年以前所遇到的一个盲人少年的回忆.多年以来,那个盲人少年的影子总时不时的闪现在我的脑海中.
少年时代的我对大街上的盲人歌手除了同情之外还有一些的好奇. 那些盲人歌手以卖唱为生,有时兼带卖一些老鼠药之类的小东西. 盲人们所唱的除了革命歌曲之外,还会有一些书本上看不到的离奇故事,所以颇受小孩子的欢迎. 那时民风纯朴,善良的人们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对盲人的关心和尊重. 在我的家乡,无论男女老少,对盲人一概称为先生,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唯有盲人享有如此尊贵的称呼. 如果谁家的孩子喊盲人为瞎子,立刻就会引来一顿臭骂,就连小孩子的家长也会被众人指责没家教. 先生们总是在人们的帮助下选一个避风向阳的地方卖唱,到了吃饭的时候,左邻右舍纷纷给先生们送去饭菜,一定要用干净的碗筷,如果谁敢把自己吃盛的饭菜端出来,保管会被人骂得抬不起头.
盲人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不知他们来自何方又走向何方,每当看到有盲人手持拐行走在路上时,不识愁滋味的我总是感到怅然若失,那时我的生活的简单而又怀乐,不知愁为何物,片刻的落寞总又被身边的新鲜事吸引去了,所以,对于大多数来来往往的盲人歌手并没有留下太深刻的记忆.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少年歌手,这个少年歌手的形象一下子就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中,一直保留到今天.
那时我大概十多岁,不记得遇到那个少年盲人歌手的那一天有什么特别,只是在看到少年歌手的那一刻,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惆怅.不记得少年歌手长什么样,大概和周围的孩子差不多,在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卖力地唱着,也记不得他唱的什么,只看到他伸长的脖子和脖子上鼓起的青筋以及一张平静的脸,在这张脸上,你看不到忧伤和哀怨,他来自哪里?他的家人呢? 一切都无从知道.也许是因为同龄,我被当时的景象深深打动了,他本应该有着和我一样的生活,读书和游戏是应他生活的主题,可命运却给他安排了另一种生活. 从那张平静的脸上可以看出, 他显然知道自己在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他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在那一刻,我明白了命运的残酷,对于那个少年的命运,我感到了无能为力,除了惆怅,我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那个盲人少年伸长的脖子就这样永远的留在了我的记忆里了.
许多年过去了,每当看到街头的盲人,就会想起那个少年,当年的少年也应早已是成人,心中默默的祝福他,祝福他可以得到好心人相助,祝福他平安幸福. 每当拿出一些微薄的捐助给街头的盲人时,也总是感到有一丝的惆怅,感到人微力薄,愿千千万万个好心人的帮助为盲人朋友的艰难生活助一臂之力.
前些时老公回国,回来时给我讲了一个他的机遇,令我感到莫大的安慰.老公在深圳遇到一个盲人青年,当那个盲人朋友听说老公从美国回去时,就说:"向你请教一个问题,你说明年美国大选,布什和克拉克谁赢的可能性大?",我的先生大吃一惊,因为那时克拉可刚宣布竞选,老公那时在中国还不知道克拉克是何人呢,于是老公就小心翼翼的问:"可拉可是民主党的吧?",才算没太露怯.从那个盲人朋友那还获知,现在盲人朋友不光可以受到高等教育,还可以象你我一样上网浏览,他们和大学生以及出租车司机一样,关心着谈论着这个世界上的大大小小的事,从前以卖唱作为唯一生存手段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让我们祝福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