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文人多如牛毛，但多为软骨文人。能与李敖并论的少而又少，因为他们的笔 不是枪，打不过政府的警力。李敖可谓另类文人兼斗士，与敌人软硬兼施，能屈 能伸，智勇过人，诙谐过人。六十年代，李敖与朋友创办的文学刊物《文星》被 国民党查禁，三十一岁的李敖被迫去卖牛肉面，自力更生，想用卖牛肉面的钱出 版《李敖告别文坛十书》。当时，李敖给余光中的一封信里有段话令人难忘： 我９月１日的广告知你已经看到。“下海”卖牛肉面，对“思想高阶层”诸 公而言，或是骇俗之举，但对我这种综观古今兴亡者而言，简直普通又普通。自 古以来，不为丑恶现状所容的文人知识人，抱关，击柝，贩牛，屠狗，卖浆，引 车，乃至磨镜片，摆书摊者，多如杨贵妃的体毛。今日李敖亦入杨贵妃裤中，岂 足怪哉！我不如三角裤，谁入三角裤！ ［摘自“李敖回忆录”］ 李敖的幽默不但是武器，主要的作用是开心丸。因为他深知，我们的“命运”早 已被古人经历，上刀山入内裤，没什么大不了的！曾“温泉水滑洗凝脂”的杨贵 妃也有着数不过来的汗毛。云云终生，不正是这颗小星球表层的汗毛吗？ 大师可以“入内裤”，雅俗共赏，故意与伪文人伪君子脱离。万万没想到，李敖 用来做比喻的体毛，今天却真被不知羞耻的名人来“拍卖”，来“慈善”！ 明星旦伎，成名发财，古今中外区别不大。有的适可而止，悟红尘之意，远非钱财 名誉所含，内修正果，淡名忘利，加入慈善。也有的弄潮性起，越漂越高，变本 加厉，自我膨胀，荣辱不分。 艺人凭一技之长，迎合通俗大众口味，歌舞娱之，变脸唬之，借以为生。出色者， 纵青春逝去，皮肉松弛，仍以艺服人，留芳余年。而商业垄断猖狂的今天，二三 流艺人如投机的商人，出卖色相，妓男妓女争先恐后，似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 的价值观念已经被为钱而活为钱而死的人搞得一蹋糊涂。突然想起倍受殖民主义 帝国主义欺凌的南美洲的一句民谚，"When shit becomes valuable, the poor will be born without assholes"（当大便都能卖钱的时候，穷人连屁眼都没有 了！） 费翔拍卖胸毛以资助海啸罹难者［如果属实的话］乃继杨振宁夕阳之恋后炎黄子孙 的又一壮举。当年费翔以混血之瞳迷倒祖国少女及大龄处女一片。故乡的云将百老 汇的替补队员飘回外婆的怀抱。西方演艺界多为秽水淫窟，男盗女娼，尔虞我诈， 竞争厮杀。裙带有之，黑社会有之，种族／经济歧视更有之。侥幸之辈当红一时， 总被名利冲昏小脑，再让狗仔队一捧，逐不知大门向何处开了。 当年，没有离开过祖国的人也被费翔感动了，被他的爱国精神感染了。之后，费翔 的歌似乎不那么感人了。他的风格在西方至少要被称作"queer"，而在阴盛阳衰的 祖国，费翔曾倍受流行歌迷的青睐。可费翔毕竟不是杨贵妃，你的胸毛阴毛是男性 分泌臭汗的地方。变态的市场产生变态的买家卖家，在西方，网上的拍卖无奇不有， 一块被烤糊的薯片愣被说成基督显灵，被哄抬到成千上万的美刀！ 中国的穷人还不少，中国人中价值观扭曲的更多。费翔的“义举”证明了他的一根 汗毛顶得上打工妹几个月的血汗钱。真是“一毛多得”，聪明的混血儿既满足了自 己当玉皇大帝的梦想，又让某弱智的富婆为他的“慈悲之心”捐了款。 呜呼哀哉！“故乡的云，故乡的钱！故乡的蠢驴大现眼！” －－作舟，２００５元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