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有话直说好不好?我一连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我不耐烦的催促。 真没见过这么肉的人,一本正经的约我出来,茶都凉了,扭扭捏捏,也没倒出一个字来。这人是在我们公司上一楼层建筑公司的经理,平时并不熟,也就是见面打招呼的交情。 “嗯——”,他终于开口,“这个我不能收下,非常感谢你的心意,但我不能接受。” 我立刻恍然大悟,在汉堡一连几天没睡好,又晕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结果走错了楼层,跑到他公司里去了。整栋大楼的装修一模一样,他那间办公室也和我的大同小异,待前台小姐怀疑的跟进来问时,我已经将箱子里的东西摊了一桌子,结果落了一条领带在他的桌上。 “抱歉!抱歉!这是我买给我爸。” “喔!”他如释重负。 然后,两人眼对眼都尴尬的笑。 “嗯——,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可不可以——嗯——介绍周周给我认识?” 我说最近他怎么总走错门跑到我办公室来呢! 其实我这次去汉堡,除了向总公司报告新型机床提高精度时出现的不稳定问题,还有一件就是为了周周。她和总公司派来的驻华代表施奈德前一段时间打得火热,可是一知道周周怀孕了,施奈德立刻逃回国,从此再不露面。我正是去登门算帐去的。打上门的结果竟然是施奈德早已有了老婆,连孩子都养了一大堆。 “周周很天真,你怎么能骗她?”我气得恨不得抓起叉子叉在他满不在乎的红鼻子上。 “周周知道。” 这次换我无言以对。 “周周,你一开始就知道他结婚了?!”我快被她气死了,这趟差真办的两头不是人。 “我知道我不对,”电话那头立刻哭起来,“可是,我还是想咬死他!” 我仔细瞧了瞧建筑经理的脸,“你会以结婚为前提和周周交往吗?” “啊?”他立刻退缩了。 但不久后,周周却和他出双入对了。 “你怎么回事?跟这种人搅和到一块!” “我知道他图的是一时快活,可是我想,他心里哪怕有一点真,也许,有一天他会珍惜我。” 几周后,周周从公司辞职了。 再次碰见她,她正坐在一辆银色的宝马车里。听公司的同事说她正被个港商包养,看来是真的。 我敲了敲窗玻璃,“周周,你在这儿干什么?等人吗?” “喔,”她大梦方醒的样子,“实在无聊,所以把车开到市中心的停车场,坐在车里,数着有多少人过来问我是不是要把车开走。” 她望着我的眼睛里空洞洞的,那本是一双连身为女人的我也时常迷惑的大眼睛。 “蕾婉,你真好看,即使到了八十岁也会有人夸你好看,有追求的女人最好看了。” 什么叫‘有追求的女人’呢?为了在男性充斥的学科领域占有一席之地?为了赚高薪给母亲买房子?为了走在前面给弟弟引路?还是为了一段烈火爱情?我忽然的发现对这个问题我并不十分清楚,我只是以为自己清楚罢了,只是因为年轻,所以拼命向前冲! 我会不会也有内心苍老的一天呢? 从西藏回来,我得了高原肺水肿,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月,天天头疼得爆炸了一样。 “姐,吃药了。” “不想吃。” “不吃药怎么能恢复健康?” “所谓健康,只不过是死的最慢的一种状态”。我无所谓的说,翻了个身继续睡大觉。 十月里的一天,我正枯燥的坐在车里,周周在外面轻轻敲了敲车窗。 “蕾婉,你在这儿干什么?” “实在无聊,所以把车开到市中心的停车场,坐在车里,数着有多少人过来问我是不是要把车开走。” 她张大眼睛吃惊的掀了掀嘴,但没出声,开了车门坐进来。 这时,又有人敲玻璃,“小姐,这个车位你还要用多久啊?” “二十七。”我说。 “哈!”周周立刻爆笑出来。 那人莫名其妙,只好走了。 半晌,周周问:“你想咬死他吗?”。 “我‘爱’他。”我说,“我爱他的心胜过了对上帝的执着,所以上帝从我身边夺走了他。” 我把椅子背放倒,闭上眼睛躺下去。 I'm so tired Tired of waiting Tired of waiting for you I was a lonely soul I had nobody till I met you But you keep-a me waiting All of the time What can I do? It's your life And you can do what you want Do what you like But please don't keep-a me waiting Please don't keep-a me waiting 'Cause I'm so tired Tired of waiting Tired of waiting for you So tired Tired of waiting Tired of waiting for you 从此,我再没走进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