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闽南(连载十七): 我和我电大的同学
友明
北美女人后花园>>>
我在中国大陆生活了四十二年,认识了不少朋友,但和电大的同学感情最好。这应归结于文革恶梦醒来之后走上校园的喜悦,自我价值认识的回归,以及在志同道合的学友中性灵相通而感受的友情和温暖。我从小喜欢读书,最大的学习心愿就是能上大学中文系,长大当个作家。但我在初中二年就遇上文革,下乡后又因出身不好和“户青”原因,根本没希望读大学。文革后灰复高考,虽然上了分数线,但因底子太差而最终落选。八○年回龙海县工作之后,忙完成家立业,考上电大时已经是一九八五年,我也三十四岁了。我们这个专业要读三年业余时间,实际达到两年专业水平。虽然课程与正规中文系少了一半,但终于使我有机会比较全面地学习中国语言文学和理论,尽管作家梦早就没了。
晚宴设在漳州一家酒楼,我因为下午有客人,迟到了一步。到场时,看到全班二十几位同学几乎都来了。很多同学是我回来后初次相会,有的还是十二年初次见面。久别重逢,大家都非常高兴。你一言,我一语:
“你儿子长得真是靓啊。要是我有个儿子,一定不会差的。”
“你也快四十了吧!怎么不结婚,还想当single招摇撞骗啊!”
“你还是老样子啊!老了也帅啊!”
“我的美国网友时髦的是人老心不老吗!”
“什么叫‘人老性不老’?”
“哥们你冤枉好人了,你曲解了我的意思了。”
“我是说你的性情还是没变,老样子啊!”
“原来如此啊!是啊!我是老实人,老实人才会上网码字。”
我顺手给每人一张“名片”,上面有我在文心社的网址。我这人从来没印没什么名片,回来前一天忽然心血来潮,买了几张名片纸张电脑上胡弄一下。心想:我第一次作案就骗倒一大片!哈哈!
菜流水地上来了,酒斟满了酒杯,大家的心情如这早春三月般的温馨。菜吃得很少,话说得很多。几位同学还是大家非常熟悉的公众人物:如漳州电视太节目主持人于云,晓风书屋老板许志强。于云在漳州市是家喻户晓的帅哥。许志强的图书连锁店红遍整个福建,他不到四十岁,但在我们班最年轻,最酷,毕业后最能干,他的雇员也有我同班的同学,为了参加这个晚宴他专车从厦门赶回来。
哇!这里还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穿着谈红色的外衣,她的脸在揉合的灯光映衬下,白皙的肌肤闪著诱人的光泽,她到秀发疏到耳后,显得非常优雅,就像下凡的仙女,使我们的晚宴充满了青春和活力。其实她是我的网友,我并没邀请她,她却自己来了。原来她是我的一位男同学的女儿,几年前我和她父亲通电子信件,可惜他父亲很少上网,就由女儿代劳了。好在今天她来了,让我儿子说话有个伴。他们俩年纪相仿,自然有很多话说。待他们说够了,她移过来,手摸着桌上的餐巾,闪着动人的眸子对我说:“我很喜欢你的回忆录《土楼岁月》,还把你在华厦文摘的文集成批拷贝成CD,送给认识的人。”我一听真是非常意外,我还以为我写的东西没人看呢?她还对我说,你的文章让我懂得了父辈的艰难困苦,更能珍惜今天的生活。她说话时眼睛里有一种天真的执着,笑起来时嘴角往上翘,很清纯的样子,浑身洋溢着欢乐。
女班长满面笑容举着酒杯走过来了,她天性活泼,为人诚恳,故被选为班长。她要大家都举起一杯酒,激动地说:“从一九八八年毕业之后,我们班同学聚会这次人数最多......同学们!为我们的友情干杯!.”
大家都起身,杯子碰得叮当响!场面十分热烈。
“喝吧!大家痛快淋漓地喝!”我说。其实,我只是点到为止。
原来班长和另一位女同学这几天一直打电话通知大家,打不通的还要登门通知。她比我小四岁,我出国时在一家大型工厂上班,七、八年前就下岗了,生活在动荡奔波中,现在又在经历化疗的痛苦,我真感谢她为了这次聚会所做的努力。她看上去精神还好,这是我最大的安慰。几年前她来信告诉我她患病的消息时,我掉下的眼泪都把信纸模糊了,不敢给她回信,不知到怎样安慰她。她的先生也是我们电大的文学评论老师,患了脑中风长病在家。她曾回信对我说:“我一身经历过太多的苦难,但有我丈夫的爱和你的友情,我此生无怨无悔。”
不管人生有多少苦难,老朋友见面就该高兴。我含着泪,仍满面笑容地对大家说说“难忘今宵!干--干杯”
是啊!难忘今宵!可是,我在心里说,何日我们能再相逢?愿好人一生平安!
不在意菜式的精巧、咸淡,任由著它们慢慢变凉,我浑然忘了晚宴的时间悄然而去。我心里唱着一首《渴望》的歌:
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 有过多少朋友 仿佛还在身边/ 也曾心意沉沉 相逢是苦是甜?/ 如今举杯祝愿 好人一生平安/谁能与我同醉 相知年年岁岁/ 咫尺天涯会有缘 此情温暖人间/
久违了李娜的歌喉,那荡气回肠的声音不知何时就永远渗入到我的心灵深处,无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