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是我们去湖南举行婚礼,当时正值严冬12月。北京那年下了比较壮丽的雪花,不象以前的冬天都是小盐粒粒,弄得我常对北国风光非常失望。我们一行人,老公还有我们姐三坐着一次火车就南下了。老公好多年没有做过火车,尤其对我这个出差高手点菜艺术佩服得五体投地,吃得赞不绝口。我们在车上点了湖南腊肉,沙锅鸡汤,跺辣椒芽白,就这火车厨子(还不知道是不是厨子资格)也比北京不少湘菜馆地道,谁叫这原料正宗哪。几年后我在美国钻研家乡厨艺,每每发挥不佳,就痛斥原料不行。我们光朗光朗火车就拖到站了,正值早晨,湖南冬天真是叫阴毒,看着只是个阴天,周围很多人只是穿个夹克,但是就是冻得人哆嗦。尤其对我老公这个地道北方人据说从来没有刀过黄河以南地界得爷们,一下来就打哆嗦,我们仨也被北京冬天的暖气捂了几年,完全没有年少时穿个毛衣就过冬的抗寒力了。 老爸还是风华正茂风度不减当年跟一个小伙子站在出战口跟我们使劲挥手,我们一溜烟钻进了老爸单位的面包车里。天气阴冷,车里也没有开空调,或者开了也觉不出来。车子行驶在国道上,我觉得车子越来越快,快到我们都没有想到寒暄。我姐正说着:“小师傅,您给开慢点。”忽然车子猛一个趔趄,就感到忽然往前冲又停了下来,我们都在尖叫,因为车子朝国道旁的山崖下就这么冲去了。那一刻,我想我们都完了,我们老家都是高山盆地,那个坡都是海拔可观的。车子又蹦的甩了一下,没有动了,我睁开眼睛看着我们都还活着。老姐反应最快,第一个跳下车。多险!那车被悬崖边新修还没有竣工的一排水泥挡板卡住了,我们才吉人天相没有车毁人亡。后来才知道,你个地方经常出车祸,都从悬崖边飞了出去。这才有公路局计划修这水泥挡板。我们家乡人都知道,那段路不干净,以前是日本人大屠杀的地方,阴魂重重。 我们都是战战兢兢爬下车,老公还挺镇定,跟师傅拍着肩膀睁在查看技术问题,原来,路面结冰了,因为这段靠山,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天冷就结了薄薄的冰,年轻司机开车猛,而且他遇到路滑车子失控就猛踩刹车只是大忌。一年后我在美国学车,虽然加州这地没有下雪,我也每每提醒自己不要卤莽,不然就自送黄泉了。所以考路考一次就过,可能显得太稳重了,考官一看我神色凝重四处张望就是对开车宗旨有所领悟的人。 镜头还是回到事发现场,我们蹲在路边等保险公司和警察来。后面的车子过来都爬得比裹脚老太太还慢,一辆短途客车小心翼翼的停了下来,几个人叫着“柳老师”就探头探脑的跑过来了。我们知道都是叫我爸的,我爸在我们当地是享有盛名、拥有三十多年教龄的老老师,桃李至少都遍布我们全区了。几个当年的学生弄明情况后直说惊险还说我们命大,一会儿就忙乎着打手机找各路关系快来解决这个问题,好让我们一家人回家去。离家还有一二十分钟车城哪。又来了几辆车,还有一个河南运猪的大货车,司机看来经验丰富,几百米外就趴下了。家乡的客车也发动马达了,以誓比蜗牛还慢的速度爬过了那段山崖路。一个还伸出头来大声跟我们喊:“别着急啊,好歹命是拣回来啦。明天我还要上你们家喝喜酒去哪。差点就喝不上了。”几分钟后,来辆警车,里头一个大盖冒跟我爸也认识我们一行人就钻进警车去了附近的一个小镇警察局。虽然是个小案,没有人员伤亡什么的,就是车屁股给撞给坑。但是笔录真是麻烦,小镇警察局寒酸,连个电脑也没有,都靠纸和笔。我们年轻几个没有事情干,就到楼下等着,这时候天开始飘起雪花。我们湖南的雪就是这样下,开始几小粒,后来越来越大,象在热恋中的少女一下子就把山描白了。而且下雪前后都及其冷,就象我现在发冷的心:这结什么婚,差点举家覆灭,还搭上个特别无辜一心奔湖南吃香喝辣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