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桶(3)

想讲一个关于马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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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蓝蓝的,带点云彩,很象小时候老师最喜欢孩子们画的画,其实上海的天气这种日子并不是经常有,给何国庆的印象是阴天好像是最多的,虽然你已经能感受到刚刚升起太阳的一种即将强烈的热浪,阳光的上海早晨总是令人振奋的,何国庆呼吸着早晨的清新空气,在他熟悉的气息里那是带了那油条出油锅的吱吱声,大饼出炉的烘热以及包子出笼的蒸汽的,加上河鲜,海鲜的泥土气和腥气,拌上一点隔夜没收拾干净的垃圾馊味。何国庆在菜场里,弄堂里走着,他三点多就醒了,怕吵醒其他人,于是睁着眼瞪着窗户,等到了窗外的第一道晨曦,和零零碎碎的倒马桶声,何国庆决定起床了,一个人在外面自由自在的逛个够。他看到了于是也想起了很多他已经忘记的早点和素菜河鲜,心里兴奋地盘算着自己将要如何吃遍整个他忘却的世界,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大约快7点了,他手里提着几根油条,把他烫得手都觉得要起泡,他忘了带篮子,还买了几包豆浆,他没找到那种用过去盛的豆浆,但是一想,自己没锅,再者妻是绝对不敢吃那种豆浆的,绝对不可能符合她的卫生标准。他还买了两个糖糕,这是他半天才想出来的名字,真是有年头没吃了。对了,还有生煎,小笼,小馄饨都让他嘴馋了半天,但是想到自己的肚子不过如此大,回来的时间也有限,居然一个人数了半天想吃的东西,给自己每天早晨都分配了不同的早点,心里觉得非常的痛快和满足,好像已经想饱了一半。 一进门,父母亲已经起来了,父亲正拿着篮子锅子要出门,看到何国庆兴奋地提着早点进了门。父亲乐道:“怎么,已经起来了?我正要去买早点呢。。。你倒买回来了。好了,省得我去了。”母亲在走廊搭成的厨房里煮着什么,冒着热腾腾气,听见声音,兴高采烈地叫道:“小庆起来了,起得这么早,哦哟,一定是有时差,一下子倒不过来的。”等看到何国庆上楼,唠叨道:“啊呀,你去买什么早点呀,让你爸去嘛,告诉他你要吃什么就行了。。。我煮了米烧粥,吃点酱瓜,醉夫。。。”何国庆听到了醉夫,馋虫马上就爬了出来,眼睛发亮地:“好,好,我要。。。”妻也出来了:“什么是醉夫。”母亲赶紧殷勤地递了上去:“小林,一块来吃吧。”何国庆边吃边问妻:“孩子呢?”妻答:“六点钟醒了,现在又睡着了。”“大的呢?”妻答:“我让他到里屋睡去了。”大家都坐下吃起了早餐,母亲问:“你们今天有什么打算呀。”何国庆看了看父亲:“爸,您身体怎样?心脏还好吗?”父亲头也不抬地:“没事,你没看我好好的吗?就你妈事多,一惊一咋的。”母亲张口要解释,父亲一挥手不要她开口,母亲咕噜着没说什么,何国庆笑道:“爸,您怎么还是老样子,妈是为您好,您的心脏去查过了吗?”母亲看了父亲一眼还是忍不住说:“不好,好什么,心血管的问题,叫,叫什么来着,我也说不出来,要问你姐和姐夫。医生是建议开刀的,你爸又不肯,你劝劝他。”父亲一摇头:“现在的医生就知道赚钱,整天在手术室里磨刀,开刀就是斩人的,不开刀,我可能还能活长点呢。”妻来劲地表示意见道:“爸,需要开刀当然要开,不能要钱不要命啊。”何国庆知道父亲不会爱听妻这么说,父亲是讨厌人家说他小气的,其实父亲他倒真不是小气的人,他只是想说明医生的不敬业而已。父亲的脸色变了一下,但是,奇怪的是父亲看了看妻,居然还挤出一点笑容来:“谢谢你,需要开刀的话,我会知道的。”妻听到父亲没有反对的意思,更加起劲地说道:“您又不是医生,病人不听医生的怎么行?”父亲有点不耐烦地:“我不是病人。。。”妻觉得有点尴尬地看了何国庆一眼,气氛有一点紧张。这时,里屋传来了毛毛的叫声:“Daddy, Mommy?”妻赶紧站了起来,点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就急冲冲地走了进去。何国庆笑笑放下饭碗:“我去看一下。”也走了进去。进了里屋,妻在给毛毛穿衣服,何国庆先亲了一下女儿,然后轻声问妻:“你是不是说我们给爸出开刀的钱?”妻一愣,她居然什么也没想过,就在那里出主意,何国庆加了一句:“很贵的,要好几万呢,当然,是人民币。”他觉得他这个军将得很好,妻不啃气了,继续给女儿穿衣服。何国庆想了想对妻说:“但是,如果真的到了那天,如果我父母开口要我付,我是只能付的。他们自己可没有什么钱。。。和你父母不一样的。”妻无奈地:“随你。”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我们反正就是这样,房子买了大的,债也是40万美金,你父母一定以为我们富死了。你看我父母,从不会问我要一分钱,。。。还给我们钱。”何国庆知道这是无法和妻争的,看到儿子还在地上睡觉,推推他道:“开开啊,起来吧,我们出去玩去吧。来中国不能光睡觉啊。”儿子哼哼唧唧地不愿起来,妻严厉地叫了一声:“起来!”儿子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何国庆突然觉得想象中上海的家已经不是一回事了。 在上海的日子是免不了吃,吃加上吃的,今天又轮到大姨要请客了,何国庆带着妻和孩子按时赶了过去,除了大姨外,还没有其他人到呢,大姨有个女儿去了澳洲不久,所以不停地问长问短,问外国的情况,其实何国庆有点想告诉大姨,美国和澳洲不一样,但是想想自己也不知道澳洲的情况,权当美国和澳洲一样不就结了,只要大姨听了高兴就好,于是告诉了大姨在美国吃什么,什么莴笋,冬笋,茭白,鳝丝吃不到等。大姨觉得他们在美国很可怜起来。这一段,妻突然变得是最好顿顿进大酒店,至少一天一次,原因是一到酒店就能带孩子上厕所,她说家里的那个马桶让她便秘,毛毛也是,不见抽水马桶不拉屎。于是毛毛能说出每家饭店的好坏来,她的标准很独特,是以厕所的豪华程度和卫生状况来定义的,但是有趣的是,她的评论倒是和妻不谋而合,妻认为菜的好坏也是环境的好坏,饭店的规格,所以,她们母女两人的评价基本一致,与何国庆就有了点差距,他是喜欢一些街头小吃,一些特色小店的,而妻是绝对不让孩子们碰街头摊贩的食品的。终于等来了全部的食客,开开已经说他饿极了,居然用中文学校学来的几句洋腔洋调的中文对服务生毫不客气地点饭吃:“我要吃饭。”大姨急了:“怎么能光吃白饭呢?” 时间过的好快,一个多星期很快就要过去了,要去北京了,何国庆早晨也越起越晚了,花样繁多的早点好像不知道是差不多吃遍了还是和自己的想象有了差距,好像找不出什么新花样了,两个孩子对马桶和淋浴的抱怨好像也渐渐少了,真的,人是什么都会适应的。东西已经买了一大堆了,带来的箱子和新买的箱子都已经全部塞满了,何国庆看着自己和妻买东西的劲头,觉得自己有时像是花钱不算钱的阔佬,又有时像个爱买便宜货的穷人。总之那种抢购的欲望之足让他自己觉得不可思议,上海的东西真是又好又便宜,妻觉得如果能把上海背去美国就好了。何国庆又何曾不是这样想,最好把上海的大司付都请去,这是最重要的,何国庆爱吃,而且会吃,妻虽然也爱吃,但是北方的吃一向不是那么讲究的,所以何国庆做出的菜,妻个个爱吃,和妻谈恋爱时,妻当时想表示自己也会做菜,又借菜谱,又是打长途电话问朋友,最终,那顿饭是何国庆强咽下去的,总之,做的那菜就不是那么回事,但是何国庆的聪明在于他是不会伤人自尊心的,何况又是女朋友,他先是表示很高兴吃到了她做的菜,然后信势旦旦地表示自己将一辈子为她做饭,既没有说好吃也绝对不提不好吃,所以啊,让女朋友高兴的自然就投降了。妻后来想到这事,明白何国庆原来不爱吃自己做的饭,但是她是个大度的女人,她认为有人爱给她做饭最好,何乐不为,于是也是快快乐乐,认为自己是捡了便宜的。何国庆认为这样的女人是知道满足而又可爱的。 傍晚,何国庆和妻又背回了一堆从没想过要买,但是看了价格不得不买的东西,母亲认为他们疯了,花好多冤枉钱,姐姐让母亲不要说,反正他们两个在美国赚大钱,买些东西怕什么。父亲从来不言语,也不管他们买什么,他的活还是不少,邻居不用说,还有不少不知从哪个七大姑八大姨那里介绍来的,要给女儿做嫁妆,马桶也是不可缺的,那个做工要很考究的,盖上的孔要做成蝙蝠型或是蝴蝶型,讨个口彩之类,箍自然是要铜的,擦得铮铮亮,漆水是红中透出喜气来。父亲是远近有名的马桶匠,即使说他退休了,找他做活的人还是不断。何国庆和妻进门时,看见父亲又在天井里做他的活,旁边放着一个还是何国庆六,七年前托人给他带的一个收音机,已经看上去很旧了,但是父亲还是很珍贵地把收音机放在一块毛巾上再放在地上。何国庆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妻,示意她那进去,然后,搬了个小凳在父亲旁坐下:“爸,还在做呀。您不是退休了吗?以后别接活了。”父亲看了一眼何国庆:“小心,这个板凳不牢了。”何国庆一笑:“没事,我小时候最喜欢这个木板凳,使您给我做的。我当时在乘凉时觉得很得意的。”父亲一笑,手不停地敲打着:“以后啊,要接活也接不到了。”何国庆奇怪地:“为什么?有人比您做得好了?”父亲噗哧一下:“肯定有人比我做得好,但是,我接不到活的原因是没有人再需要我的手艺了。”父亲顿一下,放下手里的马桶:“政府有计划在三年里要消灭这六万只马桶,如果马桶给淘汰了,我自然也被淘汰了。。。我趁着还有人需要我,就做做啦。”何国庆:“爸,您不要这么受累。”父亲又拿起马桶和工具:“不累的,一辈子,做惯了,不做啊,我会闲死的。”何国庆笑道:“不会的,您也该享享清福了。可以去美国玩玩,也带妈到处出去走走。”父亲满是皱纹的脸高兴地挤到了一块:“不去了,我们去又听不懂英文,又不会开车,给你们添麻烦。对了,小庆,我晚上有个东西要给你,今天晚上城隍庙有庙会,让小林带孩子去玩,你留在家里,我有话跟你说。”何国庆觉得有点奇怪,但是他自小是个听话的孩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父亲说:“先进去帮一下你妈做晚饭吧,早点吃,让孩子们早点去城隍庙。”何国庆边搬起小板凳,便站起:“好的,我进去看看妈。”走进走廊,一股肉香气扑面而来,母亲一边煮着汤,一边炒着菜,何国庆凑上去:“妈,做什么好吃的?”母亲甜蜜地一笑:“竹笋鸡汤,你最爱吃的,活鸡哦,我早上刚买的,是草鸡。”母亲好像怕漏说了什么似的,一句一句补充着:“我在炒河虾,也是早晨叫你爸去买的,真是不该叫他去买,他没买活的,他说是刚刚死的,我叫他买活的,他却买的死的,他说是便宜,可是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当然要买最好的。。。”何国庆笑道:“妈,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的,这已经很新鲜了。”母亲嘀咕道:“新鲜倒是还算新鲜,但是。。。”又有点不罢不休的意思。何国庆赶紧打断母亲:“可以了,我最喜欢吃河虾,十几年没吃了,死的活的我吃不出来的。”母亲又欢欣地笑了,摇头道:“真是可怜,河虾也吃不到。”何国庆笑道:“妈,不至于可怜,小林在北京长大,好像也从来没吃过河虾。”母亲一挥手:“这北京怎么能和上海比呢?只能吃吃大白菜。”何国庆禁不住笑道:“妈,您这是什么老皇历,幸亏小林不在,要不一定和你辩论。”母亲认真道:“别告诉她,还以为我和她过不去呢。”何国庆打趣道:“妈,我可是要到老婆面前去告你状的。”母亲笑道:“我才不怕呢,反正讨了老婆也不要妈了,我才不管你老婆喜不喜欢我呢。”何国庆说:“算了吧,妈,你呀好像疼她比疼我还多似的,什么好的都是,‘小林啊,吃这个,小林啊,吃那个’。”母亲假装生气地“那还不是为你,真是没良心。”何国庆搂了搂母亲的肩膀,母亲心里像是装了密似的。何国庆对母亲道:“我让他们准备吃饭,去看庙会。”母亲慌张地:“噢哟,那可要快点。”手脚麻利地盛菜,装盘。何国庆走进里屋,两个孩子在地铺上玩着棋子,小的在耍赖,大的有点不高兴,妻在顾欣赏着新买来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比着,在大橱镜子前比划着。何国庆看着妻得意的样子,笑嘻嘻地说:“真是很好看。”妻更是做作一点地在他面前展示了一下新裙子,何国庆一边帮着整理衣服一边说:“爸说今天城隍庙有庙会,你带孩子一起去吧。”妻问:“你不去吗?”何国庆把一件衣服一边递给妻一边说:“我今天不去了,我陪陪他们说会儿话,天天在外面跑,也没坐下来和他们聊聊天,还说是来看他们,说不过去的。后天就要去北京了。。。今天你自己去,好吗?”何国庆带点恳求地。妻抬头一笑:“好吧。。。”突然又心血来潮兴奋地:“那我带孩子去城隍庙吃小吃去。”对着地上的两个孩子叫道:“开开,毛毛,和妈妈去城隍庙吃好吃的东西去!”小的说:“okay, mom”大的并不是很有兴趣地,带点无奈地:“okay,…”何国庆有点吃不准地:“哟,我妈已经在准备饭菜了呀,吃完了再去吧?”妻耍赖地:“啊呀,你多吃一点嘛,我们明天吃就行了,好了,好了,我们准备走了。。。开,毛我们走了,我们去看庙会去。”开开问:“什么叫庙会啊?”妻一把抓起两个孩子:“去了就知道了,很好玩的,我也没看过,只在电影里见过,快走。”何国庆知道只要妻子一做什么决定,那是没什么机会更改的,还是去给妈赔个不是比较容易,赶紧跳起身,便往外屋走便叫道:“妈,别做了,他们不吃,就我和你们俩吃,这样最好,我能多吃一点,也别让他们给浪费了。”母亲笑笑,总是有点不乐,但是想到儿子能留下和自己一起吃晚饭,还是高兴了起来。何国庆走到母亲边上,在母亲耳边大声说:“我吃。”母亲又笑容满面了起来,就是,本来就是为儿子准备的,他们几个吃不吃本无所谓,其实母亲还是很希望孙子能喜欢吃她做的鸡汤的。听说那孩子不吃虾,就爱吃鸡,吃肉。就在说话间,妻居然已经扔下了手里的东西,抓起了一双儿女,抓起了新买的皮包,匆匆塞进新买的皮夹子,准备往外走,父亲走了进来,看到妻的皮包,提醒道:“小心扒手,钱放放好。”何国庆赶紧叮嘱道:“对了,一看你就知道不是上海人。别坐公交车。”妻眉头一皱,有点不乐,何国庆知道妻是误会了,赶紧解释道:“不是说你是外地人,因为你是美国人,不偷你偷谁?”妻哼了一声:“本来就不是你们上海人。我也不会说上海话。”父亲也凑热闹地解释道:“噢,不要紧的,现在外地人太多了,服务员都是外来妹。”何国庆一听,知道妻更不爱听了,打岔道:“你就是美国阿乡,快走吧。”妻还想争辩什么,但是看了看二老还是咽了下去,瞪了何国庆一眼带着两个欢天喜地的孩子走了出去。接着听到的是妻:“小心,小心,拉好妹妹。。。”和孩子的咯咯笑声加上咯吱咯吱的木楼梯声。 不一会儿,母亲已经摆好了碗筷,父亲也帮着把菜放上了桌,父亲拿出了一瓶酒鬼酒,很可爱的酒瓶,何国庆不禁好奇地拿过酒:“这是什么酒,酒瓶设计很有意思。”母亲凑上来说:“这是酒鬼,现在很时髦的,价钱也好贵的。”父亲打断地:“还好了。来喝一杯。”开瓶,一股白酒的醇香扑鼻而来,何国庆赞叹道:“很香。”父亲到了一小杯给何国庆:“来,尝尝。”也给自己斟上。母亲说:“你少喝点,医生说的。”何国庆尝了一口,一股辛辣的香味一直从喉咙里流入了胸腔:“啊,好酒。”父母亲都笑了,父亲的皱纹又乐得挤到了一起,母亲赶紧把菜夹进了何国庆的盘子:“快吃点菜。”何国庆对母亲道:“妈,您也吃啊,您喝什么?”母亲举举手里的大茶杯:“我喝可乐,是百事的,你要吗?”何国庆摇头说:“不要,我有更好的。可乐在美国喝得太多了。”吃了一阵,和父母聊了一阵后,何国庆觉得有一点头晕,白酒还是白酒,有点上头,母亲给他和父亲各倒了一杯茶。父亲坐了坐直,清了清嗓子,何国庆喝了口茶,知道父亲有什么要说,放下杯子,安静地看着父亲,母亲不知何时也已经静静地坐在了边上,父亲朝母亲挪挪嘴,母亲赶紧站起来,希希索索地摸出了钥匙,打开了大橱的边门,何国庆奇怪地看着父母,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神秘,门打开了,母亲往外拿着什么,她的身子挡住了何国庆的视线,父亲从椅子上站起,走到母亲身边,拍拍弯着腰的母亲,示意让她让开,然后从橱里小心地拿出一件东西,转过身来。那个马桶,那个何国庆和姐偷看过的马桶虽然有了年代了,但是马桶上的铜箍,依然闪闪发亮,这在上海这个潮湿的城市很难得的,这个念头一闪,何国庆突然也觉得这个马桶似乎与其它父亲做的马桶不一样,而且它的箍好象是嵌在马桶的木头里一般,再抬头看父亲,父亲脸上是少有的一种严肃,父亲一向是严肃的,但是今天的严肃里带着点悲哀,带着点膜拜,眯缝的眼睛里似乎还闪过一丝泪光,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父亲轻轻地放下了马桶,母亲打破了这沉寂的空气,似乎猜出何国庆的疑问似的:“这是金的,箍上是包了金的。”父亲没作声,从不知道哪里拿出一把小刀,一刀就朝马桶的木纹里割了下去,母亲吓得一声惊呼,何国庆也觉得自己的惊叫声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又给强行和着吐沫咽下去了,父亲似乎是早知道母亲的反应似的,毫不理会的继续按着木纹一块块把木纹割下去,母亲止不住要去拉父亲,去阻止父亲,何国庆拉住了母亲,他想知道父亲到底要干什么。父亲把每一个木逢间都割了一遍,然后把马桶放到了地上,何国庆和母亲都紧张地看着父亲,不知道什么是即将发生,父亲随手从饭桌上拿起盛饭的钢精饭勺,朝马桶的边缘一敲,马桶上的木条顺着纹路裂开,掉了下来,何国庆下意识地睁大眼睛,只见父亲随手除去一块还歪扭地挂在箍上的木条。何国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一个马桶,马桶的每一块木条上都镶着一块红色的宝石,每一块的宝石都有大拇指的指甲盖大,父亲转了一下马桶,宝石在转动时,随着灯光的角度闪闪发光。何国庆看呆了,母亲的下巴已经似乎掉到了胸前,父亲坐下又歪头看了一眼马桶,似乎很是满意,又拿起地上的木条,很薄,很细致的木片,叹息了一声,有点可惜,又有点得意的欣赏。父亲看了何国庆一眼带点卖关子地:“说来话长。。。”父亲说了有关这个马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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