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桌上的小孩接二连三溜下了席,紧接着年轻的媳妇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只有三五个妇女一边慢慢地你劝我我劝你地吃菜喝甜味的香槟饮料,一边笑嘻嘻地听男人桌上你推我搡的劝酒。
丽和二姐又倒了一圈茶,补了点心,留下陪酒的几个婶娘和客人唠家常,去灶间看看。
母亲和三婶,一个坐在灶堂前一个站着,说着话。屋里的烟雾渐渐散了开去,母亲和三婶脸上油亮亮的。看到有人进来,母亲忙问:菜数不够吗?刚才把最后的一道上了的,总共十八样,没错吧?我可糊涂了呢。
三婶笑笑:没人来问你要菜,看把你吓的!菜数没错,我记着呢。
说着两个人把每一样菜名和上菜的顺序报出来数了两遍,母亲才放了心。
三婶看着丽和二姐,打趣说:这两个人总是肚子饿了,来要吃的吧,也不先跟你娘好好说说,看把她吓着了。清也才吃了碗豆腐汤泡饭,玩去了。这么多人又热闹,又有伴一起玩。不定几年又出一对呢。你们两个可要抓紧了。那么多小伙子,有看上的没有?
说着拿碗给两个人盛饭。丽慌忙摆手:我不吃。我还不饿。
二姐推让说:晚会儿客人走了再吃。三婶一直忙着早该饿了吧,要不先吃点什么填填肚子?
三婶把碗筷放回原处,调侃说:也是。有客人在,大闺女站着吃饭不好看。我没事,闻着油烟也饱了。大姐,倒是要去准备准备东西呢吧?
母亲慌忙答应:正是呢。他们酒喝完了没有?
一边站起来往房间里走去。三婶嘱咐二姐看着灶间,和丽走在母亲后面。
两付礼担摆在父母房间里,用红纸糊了篓子。把红纸撕开,里面是糖呀糕点呀整齐地摞着,上面都贴了大红的喜字,称作“正房”,是送本家(即父亲的亲兄弟)和堂亲(即父亲的堂兄弟)的认亲礼。认亲礼每样都是双份,有一半是要留着给带回去的。另一付礼担里是送女方的东西,羊毛线,的卡布料,一双新皮鞋和礼金,都用红纸包着。礼金顺着几十里方圆的行情,一年年看涨,尾数带8,图个吉庆。除了礼金,女方准备相应的东西送给男方,手做的或买的一套衣服和一双新鞋。
母亲把东西按照听来的规矩拿出的留下的补充的一样样摆好了,把新买的一套深蓝色的衣服用红纸包了放进去。三婶赶紧拿过一个纸包,拿出一双新做的红底布鞋。
母亲感激地看了三婶一眼,“多亏你昨天熬夜给赶出来了。杏只是不肯动一针一线,说什么都不听。这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儿呢,不知去了哪里。”
三婶叹了叹气,“也不知这事怎么是好。要说女孩子不愿意,还是不压着的好。可老太太根本不听劝,要有个三长两短,也是一庄罪过。也有女方当初死活不肯,嫁过去两个人生儿育女好得不分不舍的。姻缘谁也做不得主。”
这时,父亲同着表哥走进来,问:杏呢?旺说这就去各家走走,把“正房”送了,顺便请明天的客。说要早点回去做准备呢。
母亲慌忙接过话:说的也是。不过,我看送“正房”不要杏陪着也使得。各个舅舅家旺都认识的。要不,让他二舅舅陪着去吧,有媒人陪着也好照应一下。
三婶拉着丽走到一旁,轻声嘱咐说:你去香家里看看,只问她姐在不在家,别说是找杏。悄悄地看一看就回来,知道了?
丽答应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