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到波士顿

在北美生活了若干年了,认识了不少的朋友。在一些特定的时间和地方,和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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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初到波士顿

在国内生活的时候,与我们常有来往的朋友多半是自己和妻子的同学,同事,此外,就是双方的亲属, 所谓的亲朋与好友。那时, 研究生和大学刚毕业,虽然没有固定的居所,工资又少;但是我们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的是时间,精力及热情,再加上生活在自己母语的文化氛围中,学习,工作,生活,再从外地到北京求学,流连于略有变化但不陌生的生活圈子里,一切都感觉尚好。

到了北京以后,自己的师兄,师姐,及师弟和师妹一个个都出国,自己也随大流,携妻带女,到达美国波士顿的哈佛医学院做博士后研究工作。由于在国内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是在学校里当学生,双方家里的经济情况都不是很好,因此,我们从北京到达波士顿的机票,就成了我们家当时令人着急心烦的一件事情。怎么办?当时,有两个师兄都先于我一年到了哈佛医学院工作,我就与他们联系:一边询问那边的工作的情况,一边请求机票事宜。还好,二位都表示帮忙。一个说已经寄2000元美金到北京,可是我们一直没有收到;而另一位已经在波士顿订好了我们一家三个人的机票,我就到了北京国际民航办事处凭身份证拿到机票,就顺利地来到我们的目极地。到了波士顿的洛根国际飞机场,买票的师兄在那里等候多时,由于他当时还没有车子开,我就请机场人员为我们叫了一辆大一点的出租车(Wagon),把我们和六个国际旅行袋载运到老板事先为我们租好的旅馆里。支付了五十多元的车费,口袋里仅剩下二十几元,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同学为我们已经做了很多,我们不太情愿再给他们夫妇加添额外的负担。安排好妻子,女儿和行李,告别师兄后,我也去实验室和老板见面。见面寒喧以后,彼此交换了意见,参观了工作的地方并问候了同事。在与他们准备告别回去休息前,我被问及还有什么要求时,我就把我当时的内心负担讲给老板。老板很理解我们的处境,说她自己可以借给我们一些, 但是她并不愿意这么快就与我们建立个人友谊。她建议我们先花几天时间找住房,同时她与医学院的工资科联系看是否能先发给我的工资。这样, 我就先回到旅馆。看到女儿和妻子来到波士顿在旅馆暂时安顿下来都非常兴奋,我的担心和忧郁也就变得无影无踪了。接下来,就和妻子商量如何将这贰拾几元钱花的时间长一些。经过打听和讯问, 我们知道波士顿市场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波士顿哈以市场是一个露天集市,卖菜和买菜的人都不少,各种个样的蔬菜,鱼,肉,蛋,米,面,价格还相当不错。我们就买了鸡肉,一袋土豆,一袋洋葱,一袋米,和其它一些油,盐,酱油,可乐等,满载而归。由于我们住的地方备有厨房,我们将自己从 国内带来的炊具那出来,淘米的淘米, 洗菜的洗菜,不一会儿时间,我们就吃上了可口的饭菜。这样,贰拾几元钱, 居然也坚持了一周多,中间还经常到附近的小卖店光顾了若干次,刚刚到美国,被货架上的各种各样的饮料搞得眼花缭乱,不知道买那一种为好,后来才晓得各种商品虽然很多,但是适合华人口味的食品并不是很多。虽然土豆和鸡肉都很好吃,也很便宜,可是当初来美国之前目的并不是就想天天都吃这些食品哪。后来听说波士顿大龙虾很好,就买了一只,味道当然还不错。一周以后,老板通知我去取一个月的工资,原来通过老板的交涉,工资科的人同意提前支付我的薪水。我将一个月的工资现金带回旅馆,左手握着一打儿将近二千美金的现金,右手捏着从国内带来的仅存的五元钱,一时有些茫然,好像在做梦一样,好几天过去了,也很难认为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妻子和女儿当然都为这件事很高兴,但是对于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感动,因为我已经被另外一次类似的经历感动过了。

哪是我到北京求学的第三年,女儿已经三,四岁了,我们夫妻分居了二年多,我们特别盼望一家三口能一起同时在北京生活,好就好在一起,苦也苦在一块。人的一生虽然会经常漂泊不定,有一个稳定的家是多么的重要。这种经历不是人生任何其它经历所能代替的,也是其它经历所不能比拟的:因为一个正常的家庭会给我们每一个人最为关切的,倚靠,关心,相依偎命,爱和平安。虽然这些看不见,触摸不到,但却是我们生活有意义的凭证。妻子和女儿一起来到北京给我所带来的欢乐和安慰,当然成了我生活和学习的动力了。觉得北京城的天空变兰了,颐和园和香山也变得更美了,天坛也变得更有文化氛围了,即使抱着女儿在小雨中行走,嘴角上也会有笑容。接下来,就要解决住和食的问题。学校的宿舍不能长期居住,那么就到外面租四合院。交了一个月的房费,就剩壹佰多人民币;然后就在挣扎是否送女儿去北大幼儿园受教育。如果送去,我们就会剩下十元钱,但是女儿受教育了,同时,妻子也能腾出手来做一些事情。最后,我们还是决定送女儿去那里接受学龄前教育。送女儿去上学后,我们觉得解决了几个大问题,心里也轻松了不少。接下来就是解决如何再挣一些钱吃饭了。还好,导师的指导层次比较高一些,给了我很大的发挥空间和时间,只是一,二周汇报一次,又不用坐班。因此白天在实验室忙实验,晚上吃过晚饭,煮几袋牛奶,放到二个暖水瓶,拿到中关村夜市的大排档去卖。因为当时大排档好像只是提供吃的和啤酒,而一些女士喜欢喝一些热的饮料,尤其晚上寒冷的时候。我就记得当时一位女士说在家吃饭太咸了,天又冷,因此她的丈夫为她买了一杯热奶。因为去得次数多了,有的排档店主都认识我了,还没走到跟前,就对旁边的夥伴说,那个卖奶的人又来了。有的不太观察的店主一心在招呼过客,问我是否吃饭,旁边知情者就开始调侃他了,“你搞清楚没有,谁买谁呀?”。一晃儿快十年了,也不晓得那些“同伴”和四合院的邻居都怎么样了。二零零一年冬天回家探亲,到中关村看了一下,九三年最好的写字楼变得最不时髦了,往日的四合院已被宽阔的四环所代替。然而北大东大地的家属楼还在,菜农和商贩在哪里提供服务,人们下班后在买一些自己喜欢的蔬菜和切面等。在这里,好像一切都是和原来一样。看来,这世界有些东西变化得很快,而有些并不随岁月流失而改变多少。不管人在什么时候,在哪里生活,做什么的工作,都是为了一个“吃”字而奔忙。在卖奶的过程中,还有一件事很难忘。一位男士和一位大我一,二岁的时髦女士坐在一起,女士似乎喝了一些酒,见我过去卖热奶,就让男士为她买一杯热奶,本来一块钱一杯,她确让我卖给那男士十元钱一杯,或者一百元一杯,那男士好像很清醒,也不说什么,只是一边微笑一边拿出一把钱来,好像是我要多少他就能给多少。当我说一元钱时,那位女士有些失望地说,你为什么要那么一点。我能说什么呢?我卖给别人一元人民币,我怎能卖给她们十员钱呢?当我转一圈回来时,那女郎和男士还在那里。那女士还是有些不甘心,又买一杯,又鼓励我多要钱,不过这一次又让她失望一次。看到她很扫兴的样子,我赶紧说祝她好运,气氛就好多了,男士一直在陪笑着。我接触的这一位“姐妹”,如果今天你能看到我的文字,就请你原谅我当时的局限,愿我今天有智慧和能力为你默默地祈祷:世人并不比你清醒多少,愿你今日还有健康,有平安,愿你能有机会能看到那从上方来的光。当我们生活中有阳光时,我们的生活才不会有黑暗,人生才会有盼望,

这就是为什么我在波士顿哈佛医学院拿到那一笔我们从未有过的钱并没有感动的原因和出处。

这样,我们全家在波士顿大约生活了一年多的时光。师兄说我们不用太急着还机票的费用,我们还是用了二,三月的时间补上空缺。这样,我在北京认识的师兄,就自然而然地成了我们在美国的第一个朋友。我们两家在一起学车,一起到中国城三八和平价去买食品,一起去哈佛大学广场听南美的音乐家演奏,一起去麻省北边的新罕布什尔洲去看漫山遍野的枫叶和山区里特有的溪流,更不用说彼此之间的饭局和在美国生活和工作的心得和体会了。这一年,业余生活和朋友一家在一起觉得很愉快和开心。

在工作上,有一些困惑和不解。哈佛医学院无疑是高水准的研究机构。因此,研究者的着眼点也比较高。有的学者就是一心想在“科学”,”自然“, 或者 ”细胞“这种一级杂志上发表成果。可这通常是好几个人,前后花五,六年时间去做,也不见得每次都能做成的一件事情。对老板来说,是一件值得做的事;对于下面做具体工作的人来说,我是持保留看法的。后来的经历告诉我,只要不停地发表工作,连续地申请到研究经费才是最重要的。再有就是,我觉得老板把我放在一个不是很好的位置。即使刚来美国,口语交流上有一些障碍,可是在国内三年研究生训练,加上四年博士生的研究训练,怎么也不会在多来美国几年,在国内只是医学本科生的研究训练之下吧?也许这是有争议的一点。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枉然证明自己有多一点的能力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益处。我在这里只是解释为什么我当时选择离开那里的原因。如果我有意无意做得和说得不得体,愿我能得到宽恕。

当时,刚刚学会开车才二个多月,就要载上一家人和行李,到美国最南边的一个洲的医学院去工作。一千多英里的路程,一千多美金的美国二手车,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把握。记得那是圣诞节晚上,师兄邀请我们一家和另外一对年轻夫妇到他们家过节并给我们饯行。在吃过饭后,那对夫妇晓得我们的情况后,主动提出为我们的一路安全和平安向神基督求,我们凭什么拒绝呢?那祷告是灵验的,是带有权柄的,也是鼓舞人心和代来平安的信息。我们与他们夫妇只见那一面,师兄一家与他们认识好像也不太久。

多少年已经过去了,一想起来美国第一年和我们的朋友一家,即我的师兄一家在波士顿度过的日月,就有一种比较温謦的感觉;然而更加惊奇的是,那一对不知姓名夫妇的祷告,却对我们在后来的美国生活,有着深刻而长远地影响。

生活才会有实际的意义。就这样,卖奶所得的钱虽然不多,但也给我们增加了不少的生活信心和一些乐趣。我们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因为我要把精力花在正事上。后来,妻子的大学好友告诉我们有人才交流会,妻子去了以后,很快就被聘用上了。那个月上班的第一天就先发工资。当妻子将七百多元人民币带回我们住的小平房时,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初冬的北京夜晚还是比较寒冷,穿上我的呢子大衣,流连和徘徊在燕园里,竟然忘记了时间。学生上完晚自习往宿舍走时,提醒我时间不早了。回家的时候,眼角居然还有一些泪水。看到妻子女儿熟睡的样子,我就小心奕奕脱衣上床准备休息。可是,躺在床上,借着窗外射进了的月光,一双眼睛望着那报纸糊的天蓬,翻过来,调过去,说什么也睡不着,直到天明。人为什么在追求财富呢?原来那有用的财富是在我们困境时支付我们的需求。愿我们的需求是合情合理,愿我们的财富不多也不少。财富太多了,我们的需求渐渐变得不合理,对人并没有太大的益处,因为那财富能把我们内心的不好的意识放大;财富太少了,我们的需求变得越来越简单和基本了。但是,冥冥之中有超出人所预想的大能力,帮我们通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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