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泥潭的伊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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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NN最新消息说,自从美国入侵伊拉克以来,已经造成伊拉克死亡65万多人。按伊拉克人口2500万计,这个死亡人数相当于总人口的2.6%,而中国整个抗日战争时期死亡的军民总数为1750万左右(见《中日战争内幕全揭开》楚云 著),按当时中国总人口4亿来计算,死亡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为4.4%稍弱。中国抗战是八年时间,而美军入侵伊拉克才仅仅三年半时间,如果按照这样的死亡率,八年下来,伊拉克死亡人数的比例将大大超过中国抗日战争死亡军民的比例(拉姆斯菲尔德声称搞定伊拉克需要8-10年时间)。如果CNN的报道属实,则美军入侵无疑给伊拉克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人道主义灾难,尽管这些人大部分不是美军直接杀死的。

美国民众越来越倾向于尽快从伊拉克撤军。从目前的情况看,不管美军是否留在伊拉克还是撤出伊拉克,事实上都无法挽回布什政府在伊拉克问题上的政治失败。美军留在伊拉克不仅国内的压力受不了,而且在叛乱分子越剿越多的情况下,根本看不出胜利的前景。而撤出伊拉克,美国不仅要背上一个不负责任的骂名,还要面临伊拉克政府的倒台危机和内战分裂危机。如果这样,这个令美国债台高筑的伊拉克战争就等于白打。一个按美国意愿建立起来的西方式的伊拉克民主政府到现在仍然是一个没有美军保驾护航就玩不转的可怜政府。

布什政府把伊拉克战争做为反恐战争的一部分,在开战之初受到美国人普遍支持。如果在伊战之前美国还可以称这是一场反恐战争的话,那美国占领伊拉克之后,战争的性质就完全变了。因为没有在伊拉克发现任何大规模杀伤武器,也没发现萨达姆支持恐怖活动的证据。按后来布什的说法,这场战争是美国推广民主和推翻萨达姆暴政的战争。尽管布什一再宣称推翻萨达姆政权使世界和美国变得更安全了,但公众并没有更安全的感觉,而且谁也不敢说今后就真的杜绝了911式的恐怖主义活动,也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可以证明布什的结论。而根据美国记者的报道,目前的伊拉克已然变成了一个恐怖组织的训练场了。由于美军的兵力不够和伊拉克军队的能力不足,现在还无法完全封闭边界,致使世界各地的恐怖份子蜂拥而来,在伊拉克进行真刀真枪的实战训练。可怜美国大兵竟然成了恐怖份子训练的靶子。由于伊拉克反叛份子成分的复杂,又没有中心组织,使袭击更具随机性和随意性。这种对手和战法也让美军不知所措,不知道敌人是谁,敌人在哪,谁是首脑,谁在计划。这是一场和以往的战争完全不一样的战争。美军强大,但却有劲使不上。拉氏的新军事理论在伊拉克也完全没有用武之地,除了防弹服和钢盔之外,美国那些高精尖武器能用上的不多。其实美军在伊拉克的战争更象是警察在维持秩序,而不是打仗。除了每天要面对无处不在的路边炸弹之外,这几乎是见不到敌人的战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伊战打到现在这样,已经实实在在地打成了一场烂仗。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经常读到的大象和老鼠的故事,大象虽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把狮子老虎用大鼻子甩的老远,可对小小的老鼠却无能为力,而且还会被老鼠钻进耳朵里要了命。现在的伊战不是很类似大象和老鼠的对决吗?

根据最近的报道,美军的兵力已露捉襟见肘之窘态。由于拉氏的新军事理论,美国兵力被一再削减,对于占领伊拉克在兵力上已经力不从心。这种情况甚至比韩战和越战时还严重,越战和韩战的时候,军人的服役期一般不超过一年,而鲜有被重新派回战场的情况。然而,现在的伊战,不仅很多军人的服役期被延长,而且很多国民兵和预备役都被派上战场,甚至很多人不得不多次重返战场。

美军继续驻在伊拉克对美国经济也是一重负。截止到9月底,美国花在反恐战争的费用是5300亿美元,而其中用在伊拉克战争的费用则高达3170亿,并且是每年递增的。03年是510亿,04年是773亿,05年是873亿,今年还没完就已经是1004亿了(见《新闻周刊》10月2日)。照这样下去,不仅美国政府承受不起,美国纳税人也会受不了。3000亿美元是什么概念呢?用一个例子也许可以多少有助于形象化的理解。美国NIH每年资助各种医学研究的费用是2000多亿,很多来美的学生物和医学的学者们都是靠这2000亿的钱做研究和安身立命的。

问题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而是伊拉克战争到底是有助于美国的安全,还是浪费了美国的防恐资源,偏离了反恐的中心,这正是美国舆论激烈辩论的重点。根据目前掌握的事实,没有证据证明萨达姆曾经资助和支持恐怖主义活动。也就是说,萨达姆政权实际上没有对美国的安全形成威胁。既然萨达姆没有对美国的安全形成威胁,那布什关于伊拉克战争使美国更安全的话就不攻自破了。花了很多的钱,牺牲了不少美国人的生命,到头来却打了一场费力不讨好的战争,这是为什么呢?

其实,伊拉克战争不仅费力不讨好,而且还给美国在中东原本就不公正的形象雪上加霜,更严重的是让阿拉伯世界怀疑美国是为石油而战,甚至是一场针对穆斯林的战争。从这一点来说,这是美国国际政治的重大失败。正是由于美国民众普遍感到伊战得不尝失,这几天伍德沃德写的新书《State of Denial》才被美国媒体炒的火爆。此书不象前两本那样温和,而是对白宫的伊拉克政策充满直言的批评并透露出很多布什内阁的不和与争吵。该书的矛头主要针对拉莫斯菲尔德,用很多篇幅描述了拉氏的刚愎自用和对伊战失误的文过饰非及闪烁其辞。

伊拉克战争也给美国留下一个烂摊子。当前伊拉克已经面临分裂的边缘,什叶派、逊尼派和库尔德人互不相让,而且近来的街头炸弹已经有了明显的宗教倾向。也确实有人提出把伊拉克分成三个国家,什叶派、逊尼派和库尔德各一个。这也许符合美国利益,能够暂时避免混乱,可谁能保证这三个新的国家不互相敌视,不发生战争。同一个地区,内战和外战又有什么区别。再说周边国家也不支持分裂伊拉克,首先土尔其就不答应。土耳其政府本来就对现在的伊拉克政府不满,觉得他们对库尔德人约束不够,放任他们支持土耳其国内的分裂恐怖组织PKK。如果库尔德人独立成国了,那将极大刺激在土尔其的库尔德人的独立运动,这是最令土耳其政府头疼的事。为此,土耳其政府也向伊拉克新政府和驻伊联军放下狠话,如果他们不能断绝伊拉克库尔德人对土尔其PKK的支持和联系的话,土耳其政府将动用一切手段自己解决。

最有意思的是,前不久美国《新闻周刊》记者曾采访过来纽约联合国总部开会的伊拉克总统塔拉巴尼。按照塔拉巴尼的说法,是国际媒体总是盯着伊拉克的负面情况进行报道,实际上伊拉克的情况并不严重,叛乱只是发生在几个省和地区而已,伊拉克人民正在享受着自由和民主,但说来说去,最后还是要求美军再呆两年。其担心美军撤走的焦虑溢于言表。

大部分美国人不愿意把伊战和越战联想在一起,总是觉得这是两种不同性质的战争。越战是政治上的失败,是美国进行的最愚蠢的战争,是一代美国人痛苦的记忆。我想经历过越战的美国人都希望伊战别演变成越战那样。历史不可能完全重复,但的确有很多惊人之处。最相似的就是,伊战和越战一样都是一场政治上失败的战争,都遇到了政治和军事双重难题。打下去没有意义也不知道什么是胜利。不打只能是灰溜溜地撤离,没有一点台阶可下。想当初为了美国入侵伊拉克,国际社会包括美国的盟国都极力劝说,力阻美国单边动武,然而,被国内民意左右的美国政府还是一意孤行,以强大的军力轻取伊拉克。然而军事上的胜利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政治目的,军事毕竟不能代替政治。

也许用不了多久,美国各界人士就会象对越战那样对伊战展开反思。又是一轮新的经验教训的总结和大量的研究文章。都说中国人是一个健忘的民族,我看美国人也有类似的毛病。韩战、越战的前车之鉴不远,仅仅一代人的时间,美国为什么又会犯同样的错误呢?我们是不是能够象分析中国的各项政策失误一样也把这些错误归结到体制原因呢? 更深的原因是什么呢?谁是这场战争的幕后推手呢?如果真有一个幕后推手的话。

前不久,也是《新闻周刊》看到的一个报道。说中东地区的子弹价格在和平时期是一发0.25美元,而战争时期同样子弹的价格是1美元一发。看来战争还是有人喜欢的,只是喜欢的人从来不敢公开说喜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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