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历史系开欢迎动员会。为活跃气氛,会议在文史楼前草坪举行。几个小伙子在草坪上翻滚游戏,对恋爱的男女进行模仿。他们是艺术系的人,看见历史系的姑娘十分喜悦。其中一矮个唱:“阿哥阿哥你听好,找个阿妺一般高,一般高来哪样好?嘴对嘴来腰对腰。”有人叹。“说什么命小福薄,我要攥住命运的根,让命根膨胀。雄心勃勃勃起呵!别趴在下。”听如此双关妙语,男生们笑了,女生们脸红。小合默默躺着,未化开的露水把衬衣染得淡黄。
这一届学生考分普遍高,教师们无比欣慰。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们来了。他们有哈佛的博士后,有已故大师的弟子,有政治家的朋友,有教会中有地位的基督徒。他们面带微笑,充满爱意,精神饱满,态度严肃。学生们渐渐坐直了,对他们的满头白发表示尊重。大家围成一圈,靠得太近了,香水熏得人够呛。岳参荣倒在地上。小合掐他的人中。“你是不是对香水过敏了?”“没关系,我喜欢躺着,比较自由,前面看不见我。”几位年近八十的老教授被一一介绍给学生。“我不是著名史学家,马克思主义史学工作者,够了。”中间那位须发皆白被称为“史霸”的老系主任微笑点头。此刻,他心平气和,对今后的一切变化安之若素。他旁边那位高鼻、厚唇、方脸、黑肤、戴茶色眼镜,梳偏分头的中年是现任的系主任,法国某大学的客座教授。系主任作了报告动员演说。“谁说学历史没有出息?一个忘了自己历史的民族是可悲的民族,是要被淘汰的民族。政治、经济,必须以历史学家的眼光来看才有意义。没有深刻的历史感奢谈什么普遍法则是欺骗-”“汪,汪!”不远处逼真的狗叫破坏了气氛,有人偷偷笑了。还是那几个艺术系喝醉了的家伙。系主任脸铁青。“没有教养、没有文化、没有责任感的颓废者。”林风、小霞、乐言等人站起来与他们舌战。“我们在开会。你们不要起哄破坏。”小霞说。“这里是自由奔放的室外,不是你们开会的地方,这是所有人的校园,不是历史系的校园。”那个唱“一般高来哪样好”的矮个说。“很对,”林风说。“你们没有违法乱纪,但违反了公德。女生们都鄙视你们。比如你们要照像和写生的时候,有人占住风景故意破坏,你们是什么感觉?请你们走到别处去玩好吗?”“好,OK!”一个家伙说。那矮个子说:“历史呀历史,多么沉重,多么丑陋呀,我们走。下回你们教制作假古董,我们来学。”“如果在教室捣乱,我们不客气。”乐言说。
骑士们凯旋。“这就是我们历史系,有人才,有凝聚力。”系主任说。大学的活泼自由,以肥皂剧的形式展现出来,小合觉得庸俗,惊讶而又快乐,但他的心仍旧为非非而沉重。
下午,下起了暴雨,无以释怀的小合给非非写了一封长信。他情感澎湃,热血沸腾,把翻译小说中的长句浮夸,变形,又套用了古文中的骈文散句。此时,他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得不到非非也能在幻想中度过一生。如果非非对他真有几分好感,一定会洒下热泪,回心转意,跟他订下永恒的盟誓。虽然她有过反复,把小合最看重的纯真情感嘲弄了,但小合还是无比的爱她。信超重了,花了一毛六分寄了出去,幸福感也也随之而去。
第二天,开始学前教育。其中有个性讲座,补上中学的空缺,教育学生树立“严肃负责的性观念。”抵制横流的性欲,泛滥的两性关系。讲座让天真的孩子们脸红心热,老练成熟者却觉得简单乏味。忆随在宿舍里高谈阔论。“我总是幻想跟美女搞,可以把我的罪孽和肮脏意识打消。”忆随也是1米80的细高个儿,白净面皮,大眼睛,超薄眼镜。典型的当地人。“我们中学据调查现在初二已经有百分之六十不是处女了。当时我们班也同样的妙。但我班美女只有三人,有两人有男友,他们比我壮比我高。另一位美女是我舞场上固定的partner,比一个体户勾走了。就因为我的品味,我理论水平虽高,但实战经验太少了。”众人一阵笑。“你的理论不过是陈腐的教条,没什么创意。”参宜说。忆随大笑。“你这鬼样的家伙,难道在寡妇村里成了活宝?”众人又大笑。欢若也说了许多这类话。小合紧锁眉头。他的爱如此崇高,这些人怎么这样!有文化的高人们怎么跟中学里的下流家伙一路了?但这种戏谑玩笑很快成为他解愁释痛的消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