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回国归国的杂感

我从97年起几乎年年回国.最初的几次对国内的变化十分震惊,看国内的同学朋友成功的很多,每次回来都恨不能马上打道回府.后来回去的次数多了,慢慢地体会到这"中国梦"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就象短线了的风筝,大慨只能永远飘零在浩瀚的天空了.

为什么呢? 我们已经吃不起那种苦了.每办一件事,要陪笑脸,陪喝酒,陪金钱(所谓新三陪),没出国的人习以为常,不为苦,我出国前本来也很在行,现在却觉得苦不堪言.今年回国,跟一位厅长一起去喝庆功酒(去年毕业学通讯的一小伙子终于在厅长的照应下"考上了"警察,厅长当晚拿到十万元的酬谢费,我的朋友因为牵线也拿了两万). 我坐在大厅长的旁边,看大家排着队向厅长敬酒,不管男的女的,竟然都能豪饮,那肉麻的恭维话跟免费似的来得那么轻松!我觉得很无聊.

这次回国,跟朋友去了很多次歌厅茶楼,每次都是一位私营公司王姓老总买单.原来这位老总手上一个项目瘫了,需要我的一位朋友解套.我的那位朋友四个月以来就象使唤伙计一般,所有的应酬都是王总当"三陪".我望着王总永远灿烂的笑脸,心里万分同情.我有一位亲戚,她八十年代初期就下海,几十年下来赚了近千万.今年投资500万跟朋友合伙搞地产.一位银行副行长答应贷款,几个月以来我的这位亲戚就成了这位副行长的司机,导游,麻将机,酒家及保母.几乎每个晚上,每个周末都陪行长喝酒打牌,每叫必到.搞得她疲惫不堪,神经高度紧张.吃不好睡不着.以前她一直鼓动我们回去投资,这一次,她几乎带着哭腔告诫我千晚不要回国做生意.她说,这些当官的非把你的肉连皮带骨头地撕下来不可,我们在国内的人都折腾不起,你们在国外的人难道经得起这一趟一趟的折腾?你们啊,没钱在美国挣,有钱也要在美国花.联想到那位陪我们喝酒,唱歌,打牌,买单的王总,我体会到这些话的确是肺腑之言哪!

每次回去,主要是两种人最殷勤.一种是那些想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搞出国的人,一种是那些想你回来投资或跟你联手作生意的人.他们之所以对你好,是因为你在美国.人在美国的价值一定高于你本人的价值.如果你海归了,就失去了你最大的价值.那时候你才感觉世态炎凉就有些晚了.

其实凡能来美国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人, 想回国不想回国绝非loser or winner 那么简单.回国不回国,都要能吃苦,所谓"能吃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放之四海皆准.在美国,最大的麻烦是身份,最大的挑战是语言和文化.而海归所面临的问题也很多.只是要搞明白自己更能够或更愿意吃哪种苦而已.千万不要被国内表面上的高收入所迷惑.拿我一个大学同学的例子来说,我出国前两年,我同学开始在北京一家美国外企搞销售,一共干了15年.前年被裁时的年收入大约20万.期间购买了一套两百万的住房(相当于三室两厅的公寓),一辆Honda Civic,岳父住院三个月花了近二十万,送儿子到澳大利亚读书花七十万.到目前为止尚未找到合适的工作,坐吃山空,已经耗尽存款.相比之下,本人虽然无才,但如今的状况确实比他要好很多很多.别以为在美国当中产没什么了不得,在国内很多很多所谓的富人,他们玩命的应酬,玩命的工作,最后也就混个美国中产的生活水平.而且他们很多人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把他们千辛万苦挣来的钱用来送他们的子女来美国.

能不能回国跟想不想回国是两码事情.回国前最好想清楚自己更愿意或更能够吃哪些苦,在哪一边更占有"天时地理人和".如果只简单的比较眼前的收入水平,是一定要吃大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