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的小女孩

花店的小女孩

秋叶把人心都落寒了，寒到人想赖在家里不出门，不肯跨到现实里去。而在家最
随性的事，就是回忆往昔。

窗外是瑟瑟做响的秋风，而此生遇到的一些小事，开始飕飕的，扑面而至。比如
两年前，我遇到的那位花店的小女孩。

两年前，我还住在纽约，离我得住地大约一里地的街边，有一家生意不错的花店。
店主看上去来自台湾，因为我去买花的时候，常常听到一些带有闽粤韵味的寒喧。

花店的生意很好，一对夫妇带几个雇员，有时候也忙得鸡兔同笼的。我去买花时，
经常见到一个在旁边帮忙的小女孩。那对夫妇吩咐她拿什么或者包什么，她就把
要拿的东西递上，把要包要扎的花，插好。非常文静的一个小女孩，大约十六、
七岁的年纪。我几乎每个月都去店里买花儿，只看见她不声不响地做帮手，没听
过她说话。

昨天，我又去买花，因为上个月刚买的栀子花突然香消玉陨。我知道我不是个好
的“护花使者”，再好养的花都可能因为我的疏于呵护栽培而无法寿终正寝。但
我还是喜欢买花，作为日常生活的一种点缀。我会挑一些容易成活的、价格又不
超过几十元的花养在家里观赏和凝视，算个有生命的伙伴吧。

走进花店，店主夫妇和员工都不在，招呼我的，正是那个从不开口说话的女孩。
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先生，我可以帮你什么吗？”。都说是文如其人，想不
到还有“音如其人”的，文静的姑娘，文静的声音。

“给我挑一盆开花的，好养一点的，好么？”

“先生，你家里一定养了不少的花吧？”

“你怎么知道？我家里没有几盆花呀，我的花都是在这里买的。”

“你每个月都要来选花的，我认识你。”

“噢，不是我家花多，而是我不会养花，买回去的花很容易就死了，所以我要经常来买。”

“这样啊。先生你不要买花了，想花的时候来店里看看就好了。”

“为什么？你不想卖花给我？你不想做生意啦?”

“不是的，叔叔，你不会TAKE CARE花，你买花回家，这些花会死得好可怜。”

突然看见，在交易中，在买与卖之间，会有对于生命的怜惜顾眷。在利益之外，惠心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