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们都“望子成龙”,至少希望自己的孩子成才。那么如果你的孩子一出生就与众不同,比如2岁时已经能够背诵30多首毛泽东诗词,3岁时能数100个数,4岁学会400多个汉字,5岁上学,6岁开始学习《中医学概论》和使用中草药,8岁能下围棋并熟读《水浒传》。智商在145……
面对你家里的这个神童,你是否会欣喜若狂,会让他跳级,上少年班,期待他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我不会,我会紧张,会小心翼翼地不让他感到与别人的差异,让他和别的孩子一样生活,玩耍。
为什么呢?这样的神童还用操心吗?回答是肯定的。
那么这样的神童有没有呢?有!上面列举的就是一个真实的例子:宁铂。
宁铂,二十多年前在中国家喻户晓的神童,不到14岁就进入中国科技大学,成为我国第一个少年大学生。
1978年,整个中国的报纸、杂志、电视都在报道宁铂。
1982年,宁铂本科毕业后留校任教,并在19岁时成为中国最年轻的助教。
1998年,宁铂参加中国中央电视台《实话实说》栏目的拍摄,在电视上猛烈抨击神童教育。
2003年,宁铂出家,遁入空门。
一块原本可以用来建造现代化摩天大楼的栋梁之材却成了和尚庙里不起眼的门板。 “宁铂现象”,令人感叹,可至今还没引起中国教育部门的重视,发人深省。
宁铂的不幸,是在于他生来是“神童”,还是在于社会给他的压力?其实这两个问题是密不可分的。
“神童”的智商远远超过同龄人,但情商却在一个尴尬的位置,要么极其低下,像个傻子,“大智若愚”;要么略比同龄人高但又不及其智商所相应的人群,这样他们就自然而然地被孤独起来。人毕竟具有社会的属性,不可能生活在真空里,人的情感世界真空了就很危险。
宁铂13岁在报考科大少年班的入学考试中,用二十分钟作了一首七律《报考有感》:
正叹惆怅身无处, 不待今朝闻明昭。
倦时倍觉丹卷美,喜后再思天路高。
朱日明松笑健伟,银河暗柳乐菲瑶。
九天遨游指日待,何见小丑奈何桥。
普通31岁的人不见得有这样的思维和文笔吧?
试想,一个13岁的孩子竟然会“惆怅身无处”、“倍觉丹卷美”,又“再思天路高”,想“九天遨游”,他怎么适应周围的环境,与他人相处,又怎能找到情感上的寄托呢?
雪上加霜的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神童情结”,让一些教育者在“神童”的施教上遁入旁门。不管如何,一定要把他按教育者的主观臆想弄成一个杰出人才。但是, “神童教育”顺天性,则“神童”将比常人更容易成为杰出人才;“神童教育”被扭曲,则令“神童”比一般人更惨。
正像宁铂诗里说的, 他是“闻明昭”后被招入科大少年班的,并且被指定学习理论物理。宁铂后来告诉校方,“科大的系没有我喜欢的。”并请求调到南京大学去学天文。但是他失败了,因为科大不愿意放走这个名人。
就这样,“神童”的手脚被束缚了,思想被禁锢了,甚至人格也被扭曲了。这样看来,宁铂出家也就不难理解了。
也许你要说,宁铂是个极端的个例。不然!看看他少年班的师哥师姐们:
谢彦波、干政同样不能适应社会,不能正确对待压力,在普林斯顿留学时精神出现问题,差点走上和卢刚相似的犯罪道路。 两人都半途从普林斯顿休学,回国后也默默无闻。
前文介绍的陈晓薇是幸运的,如果她不及时醒悟过来作她自己喜欢做的事,也只能痛苦地“给不喜欢的丈夫倒洗脚水”。
还有近年的例子:
14岁的王思涵:2001年以572分超出分数线60分的成绩考入沈阳工业大学。大一,他留级一年;毕业考试中,除英语外,其他学科他选择了弃考,最终,面对仅有一科英语及格的毕业成绩,王思涵被学校“责令退学”……
13岁的魏永康:13岁读大学,17岁考上了中科院的硕、博连读,却因生活不能自理被迫退学,如今再次考研失败……
14岁张满意:14岁就被保送南开大学,3年后被勒令退学;他18岁以极高的分数再次考进了南大,但3年后他再次被请退。
……
最近媒体报道,马来西亚华裔“神童”张世明12岁读大学,15岁在美国读博士,曾在马来西亚引起过巨大轰动。然而,张世明1997年博士毕业后,却销声匿迹。原来,由于压力过大,张世明变得孤僻寡言,并且患上了精神方面的疾病。2007年1月6日,年仅31岁的张世明去世。
我们应该认真地审视一下“神童情结”。所谓“神童”只不过是早慧,但早慧并不好。早慧只不过是智力发育提前,类似于生理发育提前,实际上不见得比别人更聪明,相反情感发育相对滞后,生活与处事能力出现真空,这样的“神童”作为有社会属性的人就远远不合格了。
其实,真正的天才小时候并不一定显示出特别的过人之处。和牛顿一样,爱因斯坦年幼时也未显出智力超群,相反,到了四岁多还不会说话,家里人甚至担心他是个低能儿。六岁时他进入了国民学校,是一个十分沉静的孩子。1888年进入了中学后,学业也不突出,除了数学很好以外,其他功课都不怎么样。
爱因斯坦幼年并未表现出过人的才华。1900年他毕业于瑞士苏黎世联邦工业大学,毕业后即失业。在朋友的帮助下,才在瑞士联邦专利局找到工作。
不错,后来天才爱因斯坦成了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虽然他的智商已没有一种量表可以测量,可他的情商也许不及普通的人。
从最近公开的爱因斯坦私人信件中得知,他的感情生活是一团糟的。世人已知他曾先后有过10位情人,并与其中两人步入过婚姻殿堂。而现在,科学巨匠的罗曼史中又有了第十一位:埃特尔·米哈诺夫斯基,柏林的一位名媛……
能成为顶级的科学家为人类做出极大的贡献,值得每一个人敬仰。但是如果在这个象牙塔顶端的人内心并不幸福,意义又何在呢?从一个自私的角度讲,我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身心健康,幸福快乐,而不要出人头地,做什么人上人。
一个人不一定要做杰出人才才有价值。人的未来很大程度上是由其潜在的质能决定的,而这又是受遗传、体质、智力、生活环境等等因素的制约,无法超越。
我们的传统教育很少把一个孩子作为一个“人”来培养。孩子们从小就肩负着爹娘、师长和社会寄予重担,一层一层爬上宝塔之尖,而给他们树立的榜样,正是当年的宁铂和目下的“哈佛女孩”这样“闪光”的人物。可怜的孩子,哪还敢想做一只飞出笼中的鸟儿?我们的教师,家长,以及整个社会是不是应该像鲁迅说的要 “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孩子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幸福地度日,合理地做人”?
我们常听到即将做父母的年轻夫妇说,嗨,别管是男是女,只要不缺胳膊缺腿就好!是的,让我们在祈求上天别给我们一个残疾孩子的同时,也祈祷别给我们一个“神童”,“神童”多是不幸的。
还是那句话:只要身体、心理健健康康,做个普通的,快乐的人就好!
过去媒体在宣传科大少年班的时候都忽略了一个人,这就是目前担任微软亚洲区总裁的张亚勤。正因为张亚勤不如宁铂们出色,没有被“拔苗助长”而能相对自由地发挥他的特长,我们才能看到今天的张亚勤。
可是,我仍然不认为张亚勤是少年班培养出来的,张亚勤去任何大学都能成为一个杰出的人才!甚至可以断言,如果张亚勤不上少年班,他也许会更出色,不会仅仅是比尔·盖茨手下的一个高级打工仔;我们更可以断言,如果宁铂不上少年班,他现在去的不是五台山,而是紫金山!
少年班可以休矣!救救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