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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早已经不记得祖父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走的,其中的一种记忆是其实他走在文革的开始,那时候我刚刚出生.但我的记忆里依稀还有他的踪影.我记得他有时候会打我,因为怕手太重,所以总是用一根细细的绳子,还记得有一次,我打烂了一个他所谓的明代花瓶,被他像小鸟一样,一把就扔到了我们家住的平房的房顶上.
祖母死得很早,这点我很确切,所以我的记忆中从没有出现过她的样子.只知道其实她不过是祖父的小妾.祖父有过四个老婆,小时候因此,我断言他老人家,其实就是一个老流氓.
祖父最后几年,离家出走过几次,据说是去寻找他过去还可能在世的女人.但我的记忆实在混乱,或者,他早已老得不能离开床去.所以,我记忆像一个迷幻的森林.那个老人或者就是一个矮小,沉默的孤独老人,他的身子骨根本不能去飞檐走壁,也根本不可能把我像小鸟一样抛起.
所以家里面,也从没有过那个如今可能估价会上百万人民币的明代花瓶.虽然我妈妈一说起我的不是,就会提我小时候犯的那个毁灭祖业的人生大错.她说,那时候,她总是用那个花瓶是插鸡毛掸.因为那时候,大家早已经因为破四旧没有了文物的意识.不然的话,也许祖父会因为我的错误,真的会把我像 一只小鸟一样轻轻捏死.
5小时候我就曾经无意地偷窥过女人的裸体.那时候,去临潼的华清池泡骊山温泉,如果是泡大众池,只要五分钱.门票则是三分钱,如果你说是去洗温泉,那就不要门票.有一次,我爬上那些雾松下的单间浴池的屋顶,发现每一间的顶上就有一个孔,冒着蒸气,可以看见下面洗澡的人.看见了年轻的女人,我就会停住几秒目光.虽然,那时候我只有九岁但就这么,看见了陌生的裸体女人,还是觉得非常紧张和有犯罪感.
戴戴和老水童年时候就已经是我在临潼时期的玩伴.奇怪的是,等我家搬回了西安,他们家也先后来到了西安,我们依然还是铁一中的同班同学,那时候的西安铁一中,还没有现在的铁一中著名.去年,我在网络上看见中央电视台有关铁一中的新闻.说去年一年,西安铁一中,考上清华北大的就有五十人之多.还把他们的照片全部张贴了在校园的光荣榜.当然,这不是中央台报道铁一中的新闻起源,源头是铁一中的一个慢班班长,一个决心考军校的男孩,蓝球打得不错,在高考前夕却极其变态地奸杀了自己美丽的同班女同学.
我和戴戴老水那一年,我们全校一共也就五十人考上了大学.
但更奇怪的是,我和戴戴和老水居然都一起都考上了合肥的中国科技大学.还有另一个同班女生吴柔.那年头,科技大在陕西的取分远高于北大清华.
还在我九岁时候带着比我大两岁的戴戴和老水一起去临潼华清池去偷窥女澡客的时候,那时候我就觉得,虽然我们三个人,个性区别很大,但有可能会做很久很久的同学.那天的我,就像发明了中国的第五大发明.戴戴则是一脸不屑,说又没有杨贵妃可看.老水则说,这将对我们的性启蒙有好处.其实,私下里,我们也常谈论些男女之事.我们总的理解,就是男人对女人是用力量是表现爱和恨的.那个年纪,我们自己的器官还不能变硬.又在那么个不开放的年代,这样的看法也真算是神童思想.
6在西安铁一中时代,我和戴戴和老水常是班里的前五名.当然还有以后同是科大校友的女剩吴柔,吴柔还老考第一名,后来,她成为当年的陕西高考状元.那时候,班主任英语赵老师最积极的事情,就是在期末考试后张贴班里的名次排列.成绩成了我们人生的唯一评价标准.
其实那时候,我的作文就已经写得很出色,已经会在写最快乐的一天这样一个题目的作文里,提到暗恋发情或者看红楼梦里面的性描写的心得体会.语文老师那时候则根本没感觉出我作为未来有写作生活的梦境这样的长篇小说的潜力.总觉得我的作文不是抄来的就是在发白日梦,高考时候这么写肯定得零分.我的人生也肯定完蛋.
班主任赵老师是一个风韵忧存的离婚中年美女.但她的女儿寒风也就是我对面楼上老被我偷窥的女主角,就姿色严格来说,最多在我们班上的女生里要排前五以外.可能她遗传了更多她爸爸德才外表.也许因为我总是偷看她的剪影,所以心里总是对她抱以一种极其特别或者说古怪的感情.生活中,寒风在不认真学习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色迷迷地看班上的男生们.她总是盯着看,目不转睛的样子.现在分析,也许是有点花痴.因为,戴戴还给她起了一个文雅的外号,叫凝视的女人.而她回敬了戴戴一个外号,是鹰钩鼻.
有一天晚上,我和戴戴和老水挤在学生宿舍的一张床上过冬,我问戴戴他喜欢班上哪个女生,没想到他居然报出寒风.看来,被女生反复凝视还是有效果的.然后我们问老皮他的偶像.老水怎么也不肯说,最后被我和戴戴用罗卜打到寒冷的室外.
最后,他短裤背心,人生彻寒,终于不得不承认,他也喜欢或者说爱上的是那凝视.他报出凝视的时候,我觉得很难堪.因为,我总是在夜晚,不怀好意去偷窥好友们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