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北村的《我和上帝有个约》谈宽恕

北村有部小说，是《我和上帝有个约》。我看这本书的时候是个周末，看得我非常难过。因为我已经不怎么喜欢看沉重的书籍和电影，那些思考人性人生的，本来我就糊涂，看完了，就更让我觉得有种无解的郁闷。尤其我学理工的，事情出来特别喜欢找答案，结果本来该轻松的周末，就想啊想的过去了，特不值。

 

这个小说我一看开头，它警示人生沉重的味道，就从顺着书页飘了出来，让我觉得这个书不是那种轻松愉快的故事，可我还是没舍得放下。这是我的好奇心作怪。看完了，我赶快打开电视找动画片看。可这书，里面的故事，还是挥之不去的种在心里的一个角落了。要不是今天看见无名的博客，最近的VT枪击大家争论宽恕，我就埋着不理它了。我不是勇敢的人，一直不是。我更贪图一些生活的享受。所以我看见无名的博客，其实很惭愧。我喜欢没事到她那里跑，她的文字功底好幽默诙谐大气是一个原因，而她的理想主义的坚持勤奋，从很小很小的事情做起建立她的理想之都，让我这个贪图享乐的小资无比汗颜的同时，又被她深深吸引，因为我知道，这个焦躁忙碌的充满私欲的物质世界里，象她一样有理想的人，不多了。

 

然后说说这本书。这书讲的故事，和认罪，宽恕有关。故事很长，面铺开的很大。但有个线是关于罪犯陈布森杀人后，因为接触被他伤害的这个家庭，从一个孩子的纯洁眼神开始， 到被害人的妻子冷薇信任爱慕他（冷薇目睹被杀死丈夫后暂时失忆，她不知道她接触的对孩子特好的这个人就是凶手之一），“在这个过程中，陈布森的良知反而加倍 活跃起来，他“觉得自己还在偷窃。是另一种偷，在偷更贵重的东西” ，从而，“过度的感动反而产生了一种离弃的想法：我要醒来了，我不能一偷再偷。他觉得自己快被羞愧压垮了” 。由此可见，最终打破自欺的并不是所谓真相的败露，而是作为伦理性生命的唯一起点：羞愧。沿着这一起点，陈步森的道德敏感逐渐细微和深入到了这样的程度： “ 他不可能和冷薇有什么关系，但他仍然觉得和刘春红同床共枕，对冷薇就是一种背叛”” 。

VT事件，经历了很多新闻挖掘，最后落到讨论是否应该宽恕的问题。我提起这段话是想说明一个问题，恨绝对解决不了问题。这和有没有是非关没有关系。最后问题得到和解的是因为爱。象这个陈布森，是因为良知的唤醒，而让他感到羞愧的开始，是孩子的纯洁，被害人一家对他的信任和爱。

我对这个社会虽然有很多失望，可我也还是相信人性中善的一面终究大于恶的一面，哪怕只有0.001%。就象去赌场，这点赢面概率在参与时间足够长的情况下，就足够使LasVegas修无数金碧辉煌的酒店，更何况庄家赢面概率比这大的多。

我没有概念人性中善的概率和恶的概率到底是多少，而且在同一个人，在不同时刻，不同环境下，善恶彼此的转换也是常有的。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来看，我可以说人类是文明进步的。就凭这点，我反推人性的善一定大于恶，人之初还是性本善。

那么，所谓的暴徒，杀害他人生命的，比如最近这个赵同学，他们所犯下的罪行非常残忍。可从他们每个人思考的角度，他们都在当时有极其 恰当的理由犯下这个罪行，尽管他们的思维和常人不同，甚至得出是病态的结论，可如果身体受大脑指挥，这些行为后果就是他们那时思考的结果。

问题是他们也是人，他们人性中有没有善的一面？有没有羞愧，有没有良知？

有的人说这些人没有。我不相信。我觉得一定是有的。如果有，还有良知，拯救一个灵魂最后的复活其意义远比恨来得伟大。这本书里，最后这个陈布森也捐了自己的器官，平安喜乐的走上了刑场。

惩罚和宽恕不是一回事情。如果赵同学没有自杀，我会非常赞同判死刑。这是对世界秩序的一个公平维护和防止此类事情的重演。但我绝对赞同去从道义上给他以宽恕。

 

人性有很多弱的地方。但人类意识到这些自身的错误时候，可以有意识的纠正这些错误。法律就是这样一个保护的作用。当我们一时冲动在人性的弱点驱使下要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我们要负担我们冲动之下的后果。这就是法律可以给与的惩罚。惩罚示警，于是大家就会掂量一下，这样做值不值。

 

我自己不勇敢。更谈不上如果我的至亲至爱遭遇此类事情，我能不能做到宽恕。我只知道自己的经历当中，我如果恨，没有给我带来丝毫好处。恨之入骨的结果，是好像有个有毒的大蜘蛛，在我心里结丝结网，黑黑的汁液喷出来，让我更偏激极端和熟视无睹其他正常美好的事情。对我个人没有好处。

 

可当我放下恨，从宽恕的角度来看让我恨的事情，我舒服多了。这因为我看到人性的复杂，各自利益的纠缠。我在我以为我做的非常对非常正义的事情时，在别人看来也许是对他们利益的侵占和伤害。一切都从“我”的概念出发，这个关系永远对立无解。那么我选择宽恕，对我是解脱，对他人，我想，没有人愿意大家都恨他入骨，孤立于人世之外。如果那样做，只能把他往对立方向推。这样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的事情，真是不用做的。

 

就象无名说的，“自己再如何龌龊，都不放弃希望。”这个其实不是个人的希望，是对人类美好人性传承的希望。 我对此一直乐观。

所以，如果对赵同学。我同意去宽恕，但我同意惩罚。这和心软，农夫救蛇被蛇咬死不一样。蛇咬农夫，那是毒蛇的天性。人不该和毒蛇靠近。如果身边有的人，你发现他是毒蛇，首先要保护自己，然后想办法给他拔毒牙。这个宽恕，不是纵容。纵容会使得恶的一面得到正反馈，给恶以肥厚土壤让其蓬勃成长。宽恕，是爱为基础的大智慧，是在承认人性复杂的前提下的对我们自己的一种释放。我们都是人，从来没有完美过。其实宽恕，更是从被害者的角度来讲的，是被害人对施害人居高临下的姿态。能够说宽恕与否，已经是站在高处了。

 

关于惩罚，我还听过一个笑话，对那些犯下强奸罪的犯人，你难道再去以眼还眼的强奸他们吗？

 

不过说了这么多废话，也许根本就不对，只是我的一些模糊的感想。欢迎大家接着讨论这个宽恕问题。讨论完了，还是去看外面的阳光和盛开的鲜花吧，生命的确短暂且不容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