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成功秘笈之画饼充饥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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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成功秘笈之画饼充饥篇

绿菜花

画饼充饥——中国成语。源自三国时期。比喻用空想来作自我安慰, 但却没有实际用处。

从我们的爷爷的爷爷以前许多年开始,善良的中国人都坚定地认为画饼是不能充饥的。就算是六〇年,也没听老人说过有吃画饼的。但是,当今中外各国的学术界已经将这个看似颠扑不破的真理彻底粉碎。多年来学界的运作已经证明,画饼不但可以充饥,可以吃饱,甚至还可以发财。关键是你的饼画得像不像,漂亮不漂亮。当然了,教授们不会管它叫画饼,而是起了一个美好的名字:proposal  (基金项目申请报告)。具体操作程序如下:画饼高手(教授们)先画一张美丽的大饼;然后送交国家专设的买饼机构(如自然科学基金)并承诺三年后将所画大饼做好(提交科研成果);这些机构请一批据说是验饼的专家讨论一番,然后选出优质饼;被选中的画饼高手便可收到一笔经费去造他所画的大饼,而且相约三年后交货。过程大致如此。中外各国,大同小异。

要说这个机制相对于成语“画饼充饥”还是有区别的。毕竟三年后买饼的机构应该收到一张真正的大饼:也就是科研成果。所以在理想的情况下,这个系统的运作应该是相当美好的。但问题是现在市场上充斥了太多的假饼,坏饼。一个proposal往往大部分是描写美好的远景。具体到真正的科研问题和方法,最多只涉及到问题的一小部分,而且是比较容易做的部分。至于深刻难啃的部分,都会绕着走。当然,绕着走也要有绕的技巧。绝招之一就是发明大量的学术名词,所谓buzzword,来掩盖其内容的肤浅。更有甚者,很多科研项目既没有欣赏价值又没有实用价值,而且内容很简单。其唯一目的就是能发表大量的论文。这样的画饼就更需要成堆的buzzword来掩盖。这样一来,大部分人都会被美好的远景和看似深沉的理论说动心,除非 你对相关问题有相当深刻的理解。这就好比画了一张非常非常美丽的大饼,并预计将来这种饼吃上一张能保证三年不饿,而且其中两年不会生病。但是涉及到如何做出这样的饼,就发现这些画饼大师最多只是研究如何把饼坯做得和画中一样好看,也许还会同医学院研究一下如何把感冒药和在面里一块儿烙。至于我们的消化系统怎么能把这张饼装上三年而不排泄,就不用去管了。其实研究三年不饿两年不病的饼是一个很好的梦想。而且科学研究应该鼓励梦想。有梦想并不是错。但是,如果一见难题就绕着走,只为了多发几篇论文凑数,那么梦想就永远不会实现。为了推销假饼坏饼,画饼大师在发明学术名词之外还有另一个绝招,那就是炒作。这些画饼大师不是独脚大盗。他们都是成帮结派的。一张假饼也许并不难识破。可架不住有一批人同时画出大量类似的假饼。一哄而上,到处叫卖。这时在场边看热闹的非帮派画饼师傅也会跟进追捧,就像股票市场上的大量散户。如此这般一番炒作,一张假饼就一下变成了香喷喷的“炒饼”。卖饼机构往往就会大量买进。

列位看官一定问了,三年后画饼大师交不出合格的真饼,岂不是原形毕露,以后就再也没得混了?我不得不承认,你这是一个合理的假设。但是事实偏偏就没那么合理。交不出真饼的画饼大师们不仅三年后大部份可以过关,而且还可能再续上三年的经费。为什么呢?这里面有两个机制上的因素:1。如何鉴别饼是真的?2。谁来鉴别饼是真的?对于科研成果的鉴别,目前大多是基于发表的论文。而论文的水平高低,影响大小,都很难有客观的标准。而论文的数量,确是比较容易统计的数字。画饼大师们收到经费后,往往并不是自己急着去做饼。而是到市场上雇几个廉价的做饼小师傅。这些小师傅大多都是正在努力并希望日后也成为画饼大师的年轻人。叫作廉价劳力当然不好听。他们一般都被客气的称作博士生或者博士后。小师傅们年轻力壮,三年时间足够他们做出许多似是而非的大饼。由于数量太大,验饼专家没法把每张饼都尝一遍。看着大量的论文,也就不再深究了。各位看官又问了,难道验饼专家们看走了眼买了假饼,他们就不心疼么?平心而论,这些政府聘请的验饼专家之中也不乏高手。很多人自己多年来就是靠做饼和画饼而成名立腕儿的。有些甚至已被封为大师或九段之类的极高头衔。但我们的系统之中的另一大漏洞就是:验饼和买饼的人都不是真正出钱的。而真正掏钱的主儿是纳税人。由于纳税人绝大部分没有验饼的专业知识,想吃饼就只有靠政府专设的机构来代为验买,统购统销。而那些从事验饼和买饼的个人与机构都只不过是政府雇用的代理。如果买了假饼,代理们又不出钱,所以无所谓心疼。因而一旦买下一张画饼,不管好坏,买饼的机构和画饼大师们立马就变成了同舟共济。双方心里都很清楚,让出钱的冤大头发现一张永远做不出来的假饼,这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买饼的人很愿意相信你最后做的饼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其实靠画饼走江湖,在学术界是起步较晚的。比如政界,不画出漂亮的大饼,哪个政客能当选?非民选政客的画饼,我就更不用多说了。在政界,承诺之后又不兑现的画饼简直就是正常现象。真正兑现的,反倒能吓人一大跳. 再比如一个缺乏规范的商业系统之中,空手套白狼简直可以是成功的代名词。但是学术界不同。它本应是孕育未来之光的净土。而在这逼学为商的无奈面前,学界已经变得日渐肤浅,急功近利,浮躁不安。我们变成了一批什么人呢?我们不是政客,但我们像政客一样虚伪;我们不是商人,但我们像商人一样贪利;我们不是娱乐明星,但我们像明星一样虚荣。我们头上顶着各种唬人的头衔;我们口中讲着花样翻新的专业词藻;我们坐吃山空了科学前辈为我们留下的基业。总而言之,我们正在彻底推翻人们心中多年来对学者的定义。我们正在用手中的笔努力地在学者和平庸之间划着一个巨大的等号。

唉。。。有时候,我对自己很失望。

二零零七年二月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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