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棒的欢乐时刻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就让我们好好珍惜在文学城的相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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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走来已进一甲子。人的生活本来就是起起伏伏,有欢乐也有悲哀。我这个人好像挺乐观的,没有啥过不了的事。幼稚园毕业,老师要我表演一个舞蹈剧。我扮演一个农夫。在舞台上,打着赤脚,头戴斗笠,拿个锄头。旁边好多小女生,穿着各式各样的花衣服,扮演着蝴蝶,围着我飞呀飞。我在台上,那个得意到现在还没法忘怀。表演完了,我匆匆忙忙的一个人跑回家。那段回家的路要经过一个坟场。你跑的时候,有鬼火伴着你。把我这个五岁的小孩可给吓傻了。第二天老师说,后来还有颁奖典礼,要好好奖励我这个全班最乖,最努力的小朋友,可是就是找不到我。那天我要家里的人陪我去,每个人都说我土里土气,我的表演实在没啥好看。再说,每个人也都知道回来要经过那个坟场,还有那个鬼火相随啊。

 

到了小学,我的成绩平平,从来没得过学业奖。倒是小学二年级,我得到了一个服务奖。那天下课,负责清理教室的同学全都偷懒,只剩下我一个人,独自擦桌子,窗户。老师来了,看到了,摸摸我的小脑袋。说我真是个负责任的好孩子。再也没想到学期结束的典礼上,我跑到主席台领了个服务奖。心理好乐。回到家,老娘说话了,你的哥哥姐姐得的都是学业奖,什么时候你也得个学术奖,让老娘高兴高兴。我也很知耻,努力上进,可是好像就是拿不到那个学业奖。我想所以从小老娘就说我是她的潮巴儿子,就是傻傻的,不够灵光。

 

小学毕业,参加初中联考,一考就考上了第一志愿台北的建国中学。这回老爸,老娘都说话了。频频说我这个潮巴儿子真是傻人有傻福。初中三年还是没得过学业奖。不过毕业的时候得了一个全勤奖。就是在三年内,没有请假,缺席的记录。那时我想,总该得个奖。三年不缺席也不容易。念初二那年,有天刮台风,还闹水灾。一早我就要上学。老爸说学校不会开门。那时通讯也不发达,我就一人傻呼呼的把球鞋放在书包,打着赤脚(台湾话叫腾酒卡)涉水到校。走到学校教室空无一人。偌大的操场一片汪洋。就这样我拿了全勤奖。

 

初中毕业,我又考回了本校高中部。不过也没啥好高兴的。大家都说如果没考上本校,那可是丢大脸了。倒是三姐第一次好大方的请我去看了一场电影“不了情”。那首主题曲不了情,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错,忘不了你的爱,忘不了雨中的漫步,也忘不了那相思的烦恼。。。。一直到现在还是常听到的。记得是林黛和关山主演的。考上了高中,老哥在开学前,还先教我三角学。为的是开学后可以把书念的更好。结果,高一念完了,我拿个全班第六名。除了幼稚园,这是我最好的成绩了。心里也挺知足的。没想到,老哥知道了,说我完了,没有希望了。丢了他的脸。你知道,我老哥当年读建中的时候,可了不起了,三年都是全班第一。而且毕业的时候还保送台湾大学哪。在当时可真是不得了,还上了报耶。他门门功课都第一,我是门门功课都及格。高二上美术课时,我们学的是图案。美术老师林存斌从他历年教过的学生当中挑出来的杰作,让我们作参考。一看就看到老哥用水彩画的骏马。一张纸上总有十几匹马。每一匹马,都一个模样。老哥那时已经离校8年到了美国留学喽。我当时就告诉老师说那是我的哥哥。老师说,他还记得我的老哥,说他是个天才学生还保送台大哪。老师又说,我的画有十足的进步。觉得我也很有画画的天份。老师说,我是个可造就的艺术家。要我考虑课余到他家学画。他只收有天赋的学生。我听了真的出了一身冷汗。因为我的画全都是委托我一位堂哥帮我画的呀。后来,我再三央求他,随便画画就好了,我可没那个天份,也没那个闲钱上老师家学画。我还要考大学啊。

 

高中毕业,我倒得了一个大奖。校长还频频的夸奖,这个奖实在不容易。全校只有8位同学得奖。那时全班的第一名可以得学业奖。我们那一届一共有23 班,所以有23位得奖。我得的这个大奖就是六年全勤奖。回到家,老娘说话了,她说她要是台大的校长,她一定要让这8位同学保送到台大。我们这8位同学,没有一个得到学业奖的。可见得好像功课好的孩子,也不一定天天上学,不迟到,不早退,不请病假,事假。像我们这些就知道老老实实的到校上课,像个十足的潮巴。潮巴是进不了台大的。你看我老哥就不是潮巴,而且他还是光荣的被保送台大的。

 

第一年考上了一个普通大学,学的是农。第二年决定重考,总算考上了化学系。学校不怎么样,可是是我的第12个志愿啊。对我来说,不满意但是可以接受。大学几年没有光荣的时刻。毕业典礼,连个全勤奖都没拿到。好像根本就没设这个奖。倒是在部队服役的那年得了一个特大的奖。部队每年召集干部到军团司令部接受三民主义讲习班。那年我们这个单位全军覆没。那一期,我们的指挥官戴春玉上校把我给派去了。要我无论如何要得个奖回来。这个艰巨的任务,加上我实在与奖无缘。可真是捏了一把冷汗,但这是命令啊。

 

报到后,一看旁边都是校级,还有将级的军官。可是我不气馁。我想要是凭本事,我是别想拿奖牌了。只有出奇制胜。第一天报到完毕,我们的辅导官聚集大家自我介绍。我们这一班总有50几个学员。我想这个自我介绍就是我得奖的关键了。轮到我时,我表现的是一个忠贞爱国爱党的分子。同时把我们的老祖跟随中山先生革命的那段陈年历史,讲述的头头是道。讲完后,我的辅导员频频对我点头。我意识到,我应该得个奖了。一个星期的课程,无数的考试。我当然使劲的考。可是上课还是免不了打个瞌睡。在上课期间,戴指挥官还特地来慰问我们这些学员。还特地问我有没有把握。我说难啊。全期有300 多学生,不易啊。不过我答应尽力,总要替我们部队拿个奖。最后,结业典礼前,我被召集做领奖预演。我就知道了我终于得奖了。那天颁奖典礼是由当时的军团司令郝柏村主持。他亲自为我配上一个银牌奖。还合影留念。回到部队,指挥官派了小吉普车把我接回去。整个指挥部列队儿盛大欢迎我的凯旋归来。为此,还给大家加菜,还给了我三天的荣誉假。指挥官说话了,我就知道X 少尉聪明,能够拿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聪明哪。回到家告诉老爸老娘。老爸好像不太高兴。老娘也没啥乐的。多少年后,老爸把我以前得的奖状,毕业证书,都带到美国交给了我。就是没看到我那个银牌。老爸说早就丢了。他说跟国民党没啥好豁的。共产党来了,会跟你没完没了。

 

那年,我博士论文口试通过之后,立即打了电话告诉老爸,老娘。老娘倒是十分高兴。说我为她争了一口气。后来,每次见到老娘,老娘都一再的说她好知足有我这个儿子。老爸不说,但是我知道老爸对我读书一向很有信心。知道我的成绩不是很好,可是他始终相信我可以通过一切考验。考上初中后,他就再也不担心我考学校了。每次考试,老爸都说,可以考上,没问题。因为在他的心里傻人始终是有傻福的。老爸对我一向的信心也是多年来我做任何事的一个驱动力。

 

其实最让我得意,感到光荣的时刻就是在上海中医药大学的新校园的启用典礼了。我因为曾经给过他们一个演讲,所以很荣幸的受邀参加这个典礼。那天典礼在室外操场举行。报到后,有两位高个,长的好漂亮的礼仪小姐,引导我入座。看到这两位小姐穿着旗袍,高跟鞋,走起路来,婀娜多姿,我好兴奋。我小声的夸奖她们长的真漂亮,同时要求她们一定要扶着我这个老头上阶梯。我把两臂一伸,她们立刻掺着我。在军乐队悠扬的歌声伴奏下入座。那个时候,我真希望她们能继续掺着我走向最高的位子。可惜,她们把我带到第一排就走了。不过,那一段路,真是一生中感觉最美妙,最兴奋的时刻。想想,在美国可能没有这个机会。最少,人家就没有啥礼仪小姐伴送这一招。所以在国内,你是可以享受到一些在其他地方永远没有办法享受到的乐趣。

yijibang 发表评论于
回复三脚梅的评论:
心理好乐啊,所以就用不着看心理医生了啊。不过实在谢谢您的指正。真正的写法应该是“心裡很乐”。哈哈,那是繁体字的写法啊。
halter 发表评论于
老先生好!看了你的文字受益颇多,本人在中国广西,想从事植物萃取或者药物营销,老先生有空指点一二,谢谢!
三脚梅 发表评论于
又给您抓了一个错别字,“心理好乐”。没看心理医生乐什么乐?
yijibang 发表评论于
回复lanchan的评论:
哈哈。说实在话,那两位礼仪小姐还真是亲切,一步一步牵着我。我还提醒她们要走慢一点,因为她们都穿着高跟鞋哪!两位小妹妹一副很小心,很认真的样子,真令我这个小老头心花怒放。谢谢您的登陆.周末愉快!
lanchan 发表评论于
最后您该得个花心奖!
想象得出那一刻您那表情肯定够得上“龌龊”。
羡慕您被幸运伴着。
慧慧 发表评论于
哈哈,您还真有艳福!
我在上海二个星期没有上网,回来真高兴又见到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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