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之惑 2 花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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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花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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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三十年代是中国人民最苦难,最黑暗的年代。日本人的铁蹄无情地践踏着这块块土地。1931年的9.18事变,日本人侵占了我国东三省,1928年皇姑屯的爆炸声粉粹了老军阀张作霖“东北王”的美梦,死有余辜的张大帅被日本人所炸死实属玩火自焚,终于成为其主子弃屣。而三年后的9.18事变更加彰显了这个父子皆如豚犬的家族的悲哀和可怜。那个子承父业的花花太岁少帅张学良,除了在女人怀里摸爬滚打的本事之外,更是一无长处,一枪不放,仓皇出逃,将整个东北拱手让给了日本人。祖宗的家业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毁在这个败家子的手上,这是中华民族类的耻辱,这是国民政府的耻辱,这是白山黑水的东北三省父老乡亲的悲哀,更是张氏家族永远也洗不清的耻辱。若是说张大帅的死是由于没有满足日本人的要求而被害的话,那么他的骨子里还略微有些中国人的血性,而今天,这个将东北双手拱出的少帅,就更显得没有骨气,枉披人皮。直到今天,我仍然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一直对这个花花太岁开脱,说是不抵抗是由于受了老蒋的指示,攘外必先安内,但无论如何,我是无法原谅这个置民族类大义之不顾,置国恨家仇之不理,置东北三省数千万交老乡亲生死安危于不管的国贼。当强盗闯入你的家,要污辱你的母亲,屠杀你的子女,难道你能视若无睹,坐而不理,说是某人不让你干吗?多少年来,使我难以理解的是这样一个人竟也被冠以民族英雄的桂冠,而更使国人津津乐道的则是他周旋于几个名伶之间的风流韵事,我真的为我们的民族而感到悲哀。

七七事变后,日本人加快了侵华的步伐,中华民族又一次被推向苦难的深渊,抗日战争开始后,侵华日军沿平汉,津浦两路南下。1938519 日,徐州失守。日军沿陇海路西犯,郑州危急,武汉震动。193869日,无能的国民政府为阻止侵华日军西进,蒋介石采取“以水代兵”的办法,下令扒开花园口,黄河水汹涌而出一写千里。中原大地顿成泽国。]

逃难的人群象蝗虫一样向西奔去,六月的乡间小路上尘土飞扬,黄尘滚滚。扶老携幼的人们步履蹒跚地向西边蜂拥而来。路边的麦田里是一片刚收获的金黄的麦田,人们来不及脱粒和入仓,只有忍痛割爱地抛弃了这一切,河水已经淹没了二十里以外的中牟县,正沿着贾鲁河向通许和尉氏一带逼近。自古以来人们就知道水火无情,更何况这些祖祖辈辈生活在黄河边上的人呢?“水旱蝗汤”是那个年代河南人所面临的无法避免的四大灾难。而此刻花园口黄河大堤的决口又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逃生的本能使得人们抛弃了一切可能抛弃的东西向西边逃去,争取在那些灭顶的的灾难到来之前能逃到一个安全的去处。

还在襁褓中的银杏一来到这个世界便面临着这样一场浩劫。在母亲的怀里她亲眼目睹了这场史无前例的大逃亡。满脸菜色的难民们惊恐万状地拥护挤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向西边奔跑,有如一群无头苍蝇一般漫无目的。孩子的哭声,爹娘的喊声,老人的呻吟,还有有些人带的牲畜的叫声汇成了一股巨大的逃亡交响曲,在豫东平原上无休止地演奏着。真是“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走啊,孩子,须发苍白的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前行,另一只手下拖着年幼的孙孙女,银色的长髯飘洒在前胸,又被阵阵吹来的微风轻轻托起。夏日的夕阳依旧高高地悬在西边的天空之上,夕阳的周围是一片燃烧般的晚霞,火烧云盘绕在西山的顶上,万朵金辉从那云缝里射了出来,把天空变得无比灿烂和无比辉煌,大地也似乎蒙上了一片金色的霞光。老人昂首行进在夕阳的余辉中,身后是无数的孩子和妇人。孩子们和怀里抱着更小的孩子的妇女们在老人的身后缓缓前行,渴望老人的智慧能带领他们走出这死亡之地。老人银色的须发在微风中飘动,脸上如刀刻般的皱纹收尽了岁月的沧桑,他象一个中世纪的行吟诗人般游荡在这无垠的平原上,嘴里还时不时地向他身后的人群打气,鼓励。老人的声音略微有些嘶哑,那时长时间的奔波而没有水喝的缘故,但那略显嘶哑和低沉的声音里却有着极富权威性的感召力。

如行吟诗人般的银发老人用他那低沉的声音向孩子讲述着过去的岁月里所发生的故事。那是一些人们世代相传有如史诗般的传说和传奇。故事就是这样一代以一代地口头传了下来,绵延不断,经久不绝。在这逃亡的长途跋涉的枯躁无味而又漫长的日子里,讲古可能是唯一的消除疲劳和分散注意力的最好办法。老人低沉的声音慢慢地叙述着他自已从上一辈那里听来的故事,如今又把这故事传给下一代更年轻的人。

噢,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我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有一年天上下起了大雨,大雨下啊,下啊,也不知下了多久,听老人们说,那时黄河里飞来了一只孽龙,整日在那里行云布雨,祸害百姓,所以啊,雨就一直地下啊下啊。黄河里的水呀越来越高,浑浊的河水卷起滔天的大浪,不住地拍打着堤岸,据说啊,孽龙在那里兴风作浪,孽龙在河里翻腾,跳跃,摇头摆尾,搅得满河的水涨啊涨啊,浊浪漫上了堤岸,孽龙张开大嘴,对着堤岸喷出一股强劲的水柱,终于冲垮了人们辛辛苦苦恐成的大堤,黄河就在这里决开了口子,大水霎时就冲向堤外,这里变杨了一片汪洋。那时啊,河岸边的村庄全被淹没了。后来玉皇大帝派神牛把孽龙收伏了,雨终于不下了,洪水也慢慢地退去了,失去家园的人们以慢慢地回来了,可是土地变成了水洼,人们只好住在堤岸上,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下决心要把决口堵住,他们堵啊,堵啊,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决口终于被堵住了。堵住堤口的人们就在这里住了下来,人们在这里开荒种地,成家生孩子。河水淤过的土地肥得流油,年年都是好收成。远近的人们渐渐地都回来了,这时也渐渐地恢复了昔日的繁荣,又过了好些年,从荥阳流出来的河水在这里流入黄河。这样一来,这里南来北往的人多了,成了个热闹的地方。人们给它起名叫贵家庄。

经历过洪水灾难的人们忘不了那惨痛的历史。人们在河边建起了河神庙。在庙前铸造了巨大的镇河铁牛。高大的铁牛面河而卧,乌黑的独角刺向青天,双眼炯炯有神地注视着黄河,有了铁牛,人们再也不怕滔天的洪水,更不怕凶恶的孽龙,因为有神牛在时时有看着它们。每当洪水来临,孽龙兴风作浪的时候,神牛就会从河边飞起,跳进水中,犀利的独角和沉重的铁蹄会把孽龙踏的粉碎。
  后来又不知过了多少年,贵家庄出了个大官叫许赞。许赞在地方当官,搜刮的钱财难以计数。有钱人的许赞开始花钱修建自己的府第,因为只有豪华的府邸才能光宗耀祖,并突显豪门的气派和权贵的威严。许家新建的豪宅金碧辉煌,飞檐斗拱极尽奢华,附近数十里的穷苦乡民终于眼界大开,每当提起许府无不啧啧称赞。更为甚者是许府的花园就建在涸水旁边,许家的花园大得望不到边,观景的大人们骑着大马游园,即使累死马儿也跑不到花园的尽头。花园里种满了奇花异草,一年四季都能看见鲜艳夺目的花朵,花的香气四处飘荡,飘到了周围的的城镇和村庄,花香吸引了远近几十里的人都来这里观花赏景。一时间这里热闹非凡,商贾云集,渡口里挤满了来自山南海北的人们,大街上到处充斥着形形色色的士农工商,贩夫走卒。贵家庄的名字也被人们渐渐遗忘,人们只记得那个大花园,渡口处也被叫作花园口。

人心不足蛇吞象。许家人开始在渡口摆渡挣钱,挖开涸水入黄河口的地段引黄河水入涸河。不料夏天黄河涨了水,淹没了许家花园。花园从此没有了,只有花园口的名字传下来了。

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老人最后吐出的这十二个字愤懑而深沉,久久地回响在夏天的原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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