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的公车淡的很,少有的清静,有许多空座。一杰坐在一个大长座上,楚云望望他,选了一个与他相对的座坐下,离他远远的。
一杰有些尴尬,说,你坐过来好不好。
楚云就坐过来,坐在椅子的另一头。
到餐厅时两人就有些自然了。在一片橘黄和海蓝的椅子中面对面的坐好,刚刚进入中国市场的洋快餐给了他们很好的胃口。吃饱喝足的人一般脾气都比较好,楚云的心里也理顺了许多。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即然今天有缘相见,做一回朋友也很好。
于是想起上大学卧谈时有一日的话题是男女之间有没有友谊。室友们异口同声说没有,只有楚云小声说有。丽丽就笑,说那你给我们一榜样。
看,今天生活跟她较劲来了。
其实除开隐秘的情感,这种处境尴尬的同学之间也可以有共同的话题。共同的朋友和同学,共同的老师和共同的经历。可笑的好玩儿的,只要不涉及某些敏感的人物和事件,两人聊得挺开心。一杰的眼神真挚而诚恳,不再像以前那样闪烁不定。楚云心想,其实如果自己没有私心,天地也 就随之宽广了。
回去坐公车时情景就有些不同,两人很自然的找了双排座坐下。不知为什么赶上了查票。本来楚云有月票,上车时就没买票。也不知为什么楚云那天兜里没有月票,月票被三儿借走了没还。巡查就用看坏人的眼神儿看楚云。楚云便下意识的向一杰后面躲。
一杰倒不慌不忙,在自己的书包里翻来翻去。
楚云想你翻什么呢?你又没有我的月票。又不敢说,希望他书包里真再有一个月票。
过了很多年,楚云都会想起一杰这个动作。这就是他的性格。每当事情在他没有预料的时候发生时,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推搪,他是一个过于内向的人,内向到把所有的事情藏在心底,一定要有人把他逼到墙角,他才肯说出实话,当然,假话他也不说。
这样的男人,不知内心是过于傲慢,还是过于脆弱。
翻完了,一杰说,忘带了,对不起。
那巡查就说,把学生证留下,再交十块钱,明天带月票来拿。
一杰就留下学生证和押金。
楚云感到挺对不起一杰。一杰住在市郊,来一次得花两个小时。一杰安慰她说,别难过,反正我也回不去了。市郊的车,七点就没有了。
楚云说那你就在男生宿舍住一夜吧。明一早我们就来取学生证和押金。
送一杰去宿舍时,塞北野人大声开玩笑,说,楚云,到底把家属带来给我们看了?
楚云也很豁达的样子,说开什么玩笑,这是我同学,名花有主了。
一杰也不多话,进门笑一笑,说,打扰了。
楚云不进去,远远的招招手,走了。
晚上楚云睡得挺香,什么也没想。往事如烟也好,如梦也罢,终是已成定局。佛说,不怨,不怒,不争,不恼,是清风明月,是至理名言。何况爱情是多么神圣的一个字眼儿,也不是可以像街头小贩一样论来论去的。在楚云的心里,爱情甚至不能说出来,她怕,话一出口,就会像空气一样,消逝的无影无踪,不再属于自己了。
那时的爱情,在楚云心中,是一棵神圣的树,圣洁到连果子都不会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