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引擎单调的轰鸣着催人入睡,过去的两个小时里,窗外的景色也同样的无趣,是水天一色的灰蓝。终于,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岛子,然后是被一片波光磷磷包围的礁石, 越来越多冰雪覆盖的山川,我知道我们已经穿越了 Prince William海湾, 机身下是茫茫海上冰川和Kenai半岛, 快降落了。
今年这次去安卡拉奇,是最短的,满打满算,从落地到起飞, 只有26小时!
邻座一对60出头的夫妇从Oregon搬家去Wasilla(安卡拉奇东北方44英里),他们这辈子已经在Oregon与阿拉斯加间搬了几个来回了,他们说这是最后一次搬家。女人的视线越过我的脑袋,贪婪的看着窗外,每看到新的景色,我会多事的向他们广播一下:“下面有一片冰川,还能看到上面的脏泥巴!” 男人就调侃妻子说:“这下你回有充裕的时间把那些脏了的冰川好好洗洗干净!” 哈,一定是个爱干净爱打扫的女人!航线沿着Turnagain Arm走,已经看得见机场边上的桦树林了, 库克湾(Cook Inlet) 混浊的波浪里有条船在秋阳下懒洋洋地走着, 男人又象孩子似的跟妻子提条件买条船,女人好心情又有点无奈的微笑着摇摇头。
1. 安卡拉奇机场到处挂着阿拉斯加野生动物标本,这条创世界记录的大比目鱼活了31岁, 终于在1996年于Unalaska被钓到, 寿终正寝时, 有495磅,9尺5寸(比姚明高多了),想象一下多少个饕哥/饕嫂馋猫旁白才能把它吃下?!
晚上去UAA,和R工作中交往多年,这才知道他还是越战老兵,科罗拉多土生土长,越战回国后在科罗拉多州大学毕业又念研究生,拿了学位就来阿拉斯加,只为在Girdwood滑雪。 至今纳闷, Alyeska那滑不到两倘就天黑还常下雨的滑雪场居然能把拥有世界一流滑雪场的科罗拉多滑雪好手吸引来, 而且一呆就30年,不知是什么特殊的魔力。 R喜欢野外活动, 就地找了教书的工作。 眨眼30年过去, 衰老的膝盖已再也撑不起他滑雪爬山在野外折腾了,阿拉斯加夏天的午夜高尔夫使他又成为高尔夫好手。 办公室墙上琳琅满目的证书奖状漫画大多是和学术有关的,中间居然还夹着张高球赛的奖。从他的办公室天晴时可以看到200多英里外的麦金利雪山(Mt McKinley), 这天多云,缕缕斜阳透过云缝照进窗来,我们争论起远处天边一朵白云是雪山还是云。 这是很有趣的话题, 生活在西北我知道天上白的不一定就是云, 在西北,天边的雪山常让人误作了白云。R坚持说那片“云”是麦金利雪山,我说那“云”也太不起眼了, 伟大的麦金利怎么能就那么虚无缥缈若隐若现的一点呢, 然后,我有点调侃加挑衅的说, 比Mt Rainier看着可小多了, 我一脸坏笑,歪着脑袋斜眼看R如何对答。他倒不紧不慢的说,你那 Rainier离城里直线距离60-70哩, 麦金利在200多哩外,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R两个成年的女儿都住西雅图附近,安卡拉奇就他孤身一人,当晚他将要乘夜班飞机南下看女儿。他在科罗拉多落基山中,还有个家,每年夏天有一段时间,都会在科州家中度过,整修经一冬风雪侵蚀的房子。他留着根在落基山,退休了会回到故土。阿拉斯加对于健康不再的老人来说,毕竟还是有诸多不便的。由于医疗条件的限制,阿拉斯加人遇到杂难病症常常得飞到西雅图等大城市去就医,保险也通常会包括出外就医的旅费。
又接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R忽然有点诡秘地指着窗外天边的那块“云”说,嘿嘿,你看那“云”,这么久不动地方,不是麦金利是什么?
2. UAA的大算盘 - 2005 年冬
3. 日落时分从安卡拉奇Kincaid Park看Cook Inlet 对面的麦金利雪山 - 2007年冬
离开UAA时, 突然下起了太阳雨,阳光大雨一齐倾泻而下,一定有地方出彩虹了,顺着四野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彩虹。 这天气很奇怪, 50几度穿长袖居然有点热, 但车里还得开空调。
4. 一场秋雨后Seward公路边上带着水珠的野菊花在展示她夏日里最后的芳华, 想起来某个电影里的一句台词: “雏菊是很快乐的花”。 - 2005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