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美女断我财源
润涛阎
5-20-04
上文讲了在天津幸遇吴桥女侠对我的谆谆告诫:做买卖应去首都,远离天津这地痞横行之地。
听了她的话,我就找堂弟议事。他常年跑北京倒小买卖。他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
“大哥,有你在身边我就有了主心骨。买卖有的做---倒卖香油。从小西关买一块八一斤,到北京两块二。不过路上查的很严,带多了不行出了事这本就亏大发了。就每人带一桶,20斤。要在早操时间到才安全。”
赚八块钱就这么容易?农村每个劳值每天8分钱。
“大哥,北京人没香油吃,每月油票只有二两。他们有钱也买不到。公价两块一斤但那根本不是新鲜油,不香。进了一个家属大院,每家一斤。一会功夫就分完。首都人干活:简单、麻利、快!就是白天路上哨卡很多特别危险。逮着就拍卖,一块钱一斤,赔老了。”
好,就这么定了!咱马上去买香油,今天出发。
“今天不行,那油坊很小。今天先去买一桶明天再买一桶。”
第二天下午吃饱喝足就上路了。每人20斤的香油桶装进筐子,上面盖上点胡萝卜。跟倒梨相比简直是骑空车。
秋天的夜晚,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闯入京城充好汉,两腿酸麻汗洗面。为了八元死也干!碰到岗哨浑身抖来心也颤。自言自语:可别成了被活捉的张辉赞。万万千,千千万,净赚八元不再是一枕黄粱再现、、、。
织女星为我们提心吊胆地眨着眼;女蛐蛐在路边为我们声嘶力竭地鼓着劲;雌蚊子深情地亲吻着我们的脖子;嫦娥也借助月光向我们问候。雌的都善良,女人均可爱。明早一定会碰上温柔的女性。
就这么想着,荷尔蒙转成了能量。一个葡萄糖分子产生39个生物能ATP,比诺贝尔奖得主KREB算的多一个。车速增加了不少。
“大哥,这地方应该是了,因为进了小红门往前三个路口往右拐再往前走四个街口就是这个居民大院。可怎么不象呢?刚才是不是往右拐的?”
刚才?我刚才在添一首词没注意方向。毛主席说了大方向是正确的就成。是不是首都?管他是哪个院,谁不吃香油?我爱首都小红门,小红门人民爱香油。为什么总让一个院儿的人有香福?今天去一个院下次再去另一个院。
“大海航行靠舵手,、、、、”
歌词特熟,广播喇叭响了。
“大哥,快进院!喇叭一响拦路站岗的要出来了。”
刚要进院,站在门口的中年人迎面问:
“干什么的?”
堂弟立刻回答说进去说话,是卖香油的。
“广播体操第一节伸展运动”,居民们呼啦啦下楼,早操开始了。
“停停停,过来过来!这儿有香油。”中年人喊着。
“多少钱一斤?”一个戴眼镜的妇女问我。
这是刚出来的新鲜小磨香油,两块二。我答应着。看到全是知识分子模样我心里踏实多了。有学识有教养的人通情达理。
“半价,一块一!不同意就没收。投机倒把就是现行反革命。”另一戴深度眼镜的中年妇女着实打量了我俩一番后便喊了起来。
“广播体操第二节扩胸运动”,“对对对!几十人应声助威。” 不卖,不卖!死也不卖!你放我们走,我们走错了门。
“想跑?我们能让投机倒把分子在我们眼皮底下跑掉?我们的阶级觉悟哪去了?嘿嘿,小伙子,这是北京!抓叛徒特务一堆一堆的。你也不睁眼瞧瞧!”
“广播体操第六节踢腿运动、、、”几十人摩拳擦掌按节奏伸了伸腿,很像要踢人的样子但又不像。
堂弟火了:“拼命也不干!一块八一斤买的,一块八卖就算白跑一趟行不?”
“一共多少斤?”一位长者抬了抬眼镜问。
他觉得一块八值。我告诉他两桶共四十斤。
天已经亮了,鱼肚白映衬着象镜子一样的车铃铛。盼着这明亮的白光也能照亮他们的黑心。 就在这时,一位和我们差不多同龄的女孩走进前来,说:“给他们按一块八算,让人家白跑就够损的了。”
她话音刚落,立刻遭到唾沫星子乱飞的围剿。我再看这女孩,竟然是如此惊人的漂亮。她穿着紧身运动服把她那优美的线条表露无疑,宛如天女下凡。看到她遭到围攻,我只好同意一块一,反正说什么我们也走不开了何必让这么漂亮的美女为了我们而遭围攻。再说他们宁肯把我们送到岗亭子,拍卖一块钱一斤也不会放我们走。
长者听到后立刻提出一次付清,我俩每人22块。他们到里边去分油。他告诉年轻人说一旦走漏风声我们被抓走,他们也就白忙活了。堂弟说油桶两块钱一个买的,打油的工具(一次打出二两、五两)和漏斗是五块钱买的。长者同意按原价付这笔钱。把钱一笔付清后他们象做贼一样跑进楼里。并催我们快离开。
美女塞给我七毛钱,说这是她那斤香油补差钱。说完就转身走了。
“广播体操第八节跳跃运动、、、”我们按节奏右腿跳上了车。
路上堂弟说这知识分子还真他妈的心黑,欺负人!可奇怪的是胆子小就跟老鼠似的。跟工人不一样。唠叨说上次是一帮工人模样。知识分子怎么会是这样! 我无言以对,跟来时那高兴劲恰似天壤之别。
梦幻破灭了,堂弟觉得是他记错了路对不住我羞愧难当。 我劝堂弟别这么没出息。总会想出办法捞回来。
怒气加劳累,精疲力竭。到家后,一觉睡了12小时。
妈妈知道出了事,就烤了红薯。她知道那是我最爱吃的零食。我看到那烤的流油的红薯,立刻计上心来。激动地撒腿跑到堂弟家,就跟光棍去接媳妇似的。
起来,成了!
“大哥,怎么把钱赚回来?”
烧火,熬香油!
“大哥,你没疯吧?香油是炒好芝麻磨出来的。不是熬出来的!”
把红薯切成块后放入锅里,一大锅水。熬啊熬,终于把红薯熬成汁。粘乎乎,黑里透红。那汁液除了不香外,跟香油一模一样。
等着,我去到小西关买一斤香油。
“咱们有香油。一桶里放几滴就成,反正香油在上面漂着味儿是一样的。”
买一斤现出磨的装入一啤酒瓶里。
“我们熬三桶,不能这么白白的多跑一趟。”
那可不成,我们只当锻炼身体。歉人家的一辈子不舒服。
“大哥,就凭你这心眼老天爷也会成全你那大学梦。”
别提那事,一提上大学咱就登不动车子了。
同样的马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天气,同样的油桶。 不同的是:桶里的香油比重大了点;多一瓶小磨香油;心里有害怕的感觉;亲热无间吻我们的蚊子换成了公的,因为感觉到它们的肚子比较小。可能不是因为紧张,忘记了品味脖子上的爱液痛痒。把公蚊子的强奸当成了做爱。
打从截获了我们的战利品,那大院就商量好每天早晨有人盯着外地农民进京。截获什么瓜分什么,跟山口等羊群的饿狼没区别。只是狼买不起眼镜有时捉不住羊。
我们还没接近那大院门口,就看到一人整了整眼镜直勾勾地望着我们。看到我们车后边带着筐子后,“唉”了一声。立刻从院里跑出几位。我们假装痛苦的样子。
“还是那两个,他们的香油真香!”一个高个妇女赞叹着。
听到她的表扬我们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们谨慎地打开油桶,那香味直扑他们的肺腑。
“好香啊!”另一男人附和着,就象贾宝玉在夸薛宝钗的香粉。
与上次同样的价钱,就是没买我们的漏斗。他们还保留着上次的漏斗让我惊奇不已。 一妇女给我俩每人22快,他们把上次的油桶也还给了我们。两个男人提着油进了楼。 都忙着回楼拿油瓶取钱去了,唯独美女站在那里不动。我明白她不想分赃。
看到美女那为我们悲哀的表情,我立刻想起来了车兜子里还有一瓶专门给她的那瓶真香油。便告诉她:“因为每家只有一斤,这是油桶没装下的一瓶,就送给你做纪念吧!”
她说那哪成!我说这么一点东西没必要带回去了。要不你就给我一块八如何?她说: “那好。”
看着她得到了那瓶真香油,我心花怒放。心想,白为她跑这一趟也值得。堂弟说走吧,不要钱了。我们刚要动身,她喊门口的秃头男人:“张叔叔,有钱吗?两块。”她一只手拽着我的车把。 拿到了钱,堂弟要说什么,我一摆手就立刻离开了。
广播喇叭在唱样板戏“联络图我为你朝思暮想。。昂。。昂。。昂。。”
这次不敢直接往南走而往东走,转了个大弯后才南下。作贼心虚啊。 一路上我高兴地唱,可是堂弟几乎一言不发。我想是因为没听他的话多带一桶“香油”他可能不高兴。
到了家把赚到的钱交给妈后就象死猪一样睡得天昏地暗。竟然忘了做梦再见一见那实为罕见的倾城美女。 堂弟可没睡,垂头丧气地找我妈商量怎么办。因为他不知道那瓶真香油是给美女的礼物,考虑到那个大院的人把他气的恨不得杀了他们,就把那瓶真香油狸猫换太子了。
他把那瓶真香油放在了我家里。他觉得他又不该这样把我骗下去可他清楚我知道后决不会饶恕他,便找我妈一起想办法。我妈认为把实情告诉我我就会有办法弥补那过失。她还说,你们再跑几趟今冬全家的棉衣棉被就有着落了。
待我明白我给美女那瓶也是红薯油子后,满腔怒火把脸烧得通红。就象那红薯油子涂抹在了脸上。
你怎么干出这事?她那么漂亮你就忍心骗她?
“你没告诉我呀?”
那么漂亮的美女还用我告诉你?在整个天津市也找不出一个她那么美的!
“可我当时唯一想的是怎么把油桶变成炸药包跟他们同归于尽。哪里有心思看谁长得什么样?”
可是人家为咱们说好话了不是?
“在那个院子里谁说好话也没用,唯一有用的是炸药。”
你怎么这么青红不分!
“去年卖猪崽时一个女人跟你套近乎你竟然没赚钱白跑一天!过后人家还认识你是老几吗?从那天起我就下决心不让你再上当了。”
你可知道那女人是谁?她是我高中同学!你知道她家里多困难吗?
“大哥,我现在就骑车去北京把这瓶油给她送去。没有累死人的活。”
你给我站住!县委书记被活活打死还贴上“罪该万死”的标语。打死你一个投机倒把分子、诈骗犯、乡巴佬还不如捻死一只蚂蚁!
我真后悔跟他搭伙骗了那善良的美女。在那文革疯狂年代,象她那样良心未泯者实在感人。没见过她的人不可能知道什么叫“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炯炯有神”,这个世界上见过她的人屈指可数,逞论亲自跟这样的美女谈过话!
“大哥,就这一次。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那个女的那码事。你将来有机会去北京读大学一定能找到她把这事说清楚。”
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上大学没影子的事,这辈子可能就这么糟蹋了。
几年后,在北京读大学和研究生时,我曾三次去寻找那个大院。就是要跟美女道个歉,把实情告诉她。可不知何故,就愣是找不着那地方。 多年来一直琢磨当初她是怎么应付邻居们的耻笑的?她会不会由此而改变她的性格?她能猜出我们是搞错了吗?至于她是否从此就藐视乡下人倒不重要,反正城里人有几个不如此?多一个也没什么两样。 只是这件事搞得当初堂弟决定不再去北京倒买卖了,因为他觉得实在对不起那北京姑娘。我知道他是觉得我太痛苦,我不可能去北京卖香油了。如果没碰上那美女,我们还会接着去北京倒卖香油。北京那么大,工人大院多得很。 就这样,美女断了我们的财源。
“大哥,哪儿都不去了,就在家淘鱼发财。”
淘鱼?你说是钓鱼?还是网鱼?
“真的是淘鱼。你知道龙大爷那五间大瓦房是怎么盖的吗?他悄悄告诉过我就是淘鱼发的财,娶了个又白又胖的媳妇。”
哪个淘字? “就是大浪淘沙的淘。”
淘鱼如能盖五间大瓦房,娶个胖媳妇。大学不念也成!
欲知我是如何“淘鱼发财”娶胖媳妇,且听下回分解。(文章已在博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