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动的心

最早的关于姜育恒的记忆，是要第一时间赶到音像商店去买他的《再回首》专辑，那也可以算是我最早可以追溯的追星历史。可是，最后我究竟有没有买那盒卡带，还是只是在同学那里蹭听，都已经模糊了。毕竟那首歌已经让苏芮唱到极致。铅华洗尽，平淡从容，固然是令人百感丛生的彻悟，但是，那不是姜育恒。平静，沉静，只是他特质的必然体现，而不是他性格本身。那么，他是什么呢？

曾经最打动我的作品，不是他的歌，而是他的一首独白“最后一次等待”：

八年了吧
你还是你吗
说是想再看看你
其实只是想知道
你过得好吗
你快乐吗
因为你总是我这一生里
最初的爱

是啊，冬夜的雨，听来就冷。那个在小酒馆里独自喝酒的男人，喝的是怎样的寂寞和惆怅。可是，他的思绪里没有怨尤，因为爱，恨，都要离开，你来或不来，都已无关等待！这就是姜育恒，或喧嚣或凄冷中的孤独，那一种无法排遣的忧愁离索。

那个年代的男人，都是乳臭未干的吧？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是可以直视到底的肤浅和最原始的欲望。而一张孤独离索的背影，怎不让人百思不解，期然神往？谁又可以理解姜育恒呢，这个百年一遇的孤独歌王？曾有一个非常优秀的上海女孩，告诉我她当年是怎样迷恋姜育恒，怎样花光积蓄去看他的现场演唱会，怎样在山呼海啸当中喊哑了嗓子，怎样奋不顾身去后台找他。及蒂之年的她，是抱定只要他看她一眼，就跟他去走天涯的。可惜那样一个眼神，她一生也没有等到。谁又可以等到呢？拥有人山人海的歌迷，他却在舞台上孤独着，一如他从未展颜的冷峻面容。姜育恒的歌迷是最不幸的吧？因为他从不属于你，他永远无法靠近。

相书上说，拥有某一种掌纹的人，总是渴望成为悲剧的主角。我猜想他一定有这种掌纹。“如果这一生，你注定要伤害一个人，请选我。我的爱，我的心，我的情，无怨悔。”这是我听过的，最令人心痛而心醉的男人表白。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一颗遥遥相对的明星？他的那颗在那里？你的呢？

也许，知道我已将你错过，是你留给我的，唯一的慰籍。

这首驿动的心，是唯一一首我不看歌词也能完整唱下来的歌，因为太熟悉。多年以前，刚刚毕业参加工作的我，坐火车去出差。十多天在外，应该说很辛苦，那时年轻，倒觉得兴奋莫名。记得那晚客车夜行，窗外是皎洁的，远离我也远离了故乡的月。为何又有细雨如丝，飘拂在我的脸上？也许是记忆重叠了吧。但我随口哼起的歌谣，却是清晰如昨。其时年少，生活才刚刚展开，如同我脚下延伸的铁轨。但我唱起那首歌，却是如此深情款款，感慨万千。是不是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漂泊的根？都渴望没有归宿的飘零？

如今已走过几万里，一程又一程。忽然再唱起这首歌，歌声里却有了一种淡然和平静。是不是在经年间，已经填满了生活的参悟？也许只是错觉吧。回首往事的时候，我们总觉得今是昨非。也许多年以后再回首，仍然是无言一笑。至少今夜，仍然有梦，仍然有憧憬，仍然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