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的时候,麻花和麻饼对爱情知之甚少。麻花喜欢看书和言情剧,得到的结论是:爱情这个东西不定形,自己可能没什么希望。麻饼像所有年青男孩儿一样,渴望找到一个好老婆,对什么是好却又有那么点糊涂。
他们见面的那天是个星期六,出门赴约的麻花看路上的小朋友成群结队,才意识到这是六一儿童节。好吧,一个阴雨的六一节。后来据麻饼回忆,麻花穿着连衣牛仔裙,格子衬衣和黄色的软皮鞋。那个时候的麻花正值青春年少,皮肤白里透红,身材还稍有些丰满。
在麻花的回忆中,麻饼有一张笑起来很亲切的,令人愉悦的脸,虽然脸上出了不少青春痘,头发时常搭在脑门,显得脸形有点怪异-后来麻花才意识到这是脸圆的缘故。麻饼的穿着打扮也令人不敢恭维,化纤的短袖衬衣和裤子,爱挑剔的麻花当时肯定在心里头嘀咕。 不过,这家伙看起来高高白白胖胖的,好像很有安全感噢。
是那种同学参与有目的的聚会,可幸麻花和麻饼的同学们都很可爱,席间相谈甚欢。期间他们跳舞,不断地发生尴尬的碰撞事故。嗯。。。麻花还知道了麻饼爱吃茄子。不过糊涂的她仍然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工作。送她回家的的士到了站,说了再见之后麻花有点意外地看到麻饼坐立不安,欲言又止的窘态。
后来麻饼就开始单独约麻花了。认识后一个月,麻饼到甘肃去招生,麻花竟然有点度日如年的急切。期间他还寄来在拉卜楞寺的照片,麻花真的有点震惊,奇怪他怎么坦然把照得那么丑的照片拿出来,为此特意咨询了当时的一个好朋友,朋友说:这人要不就是脾气特别好,要不就是没有基本的审美观,都挺可爱的。哈,虽然视觉上不适,麻花还是放下了这些照片,满心期待着再次见到比照片上好看些的他。
往后一切顺利,麻饼每个周末奔忙穿梭,从那个偏僻的医院倒换数种交通工具,从土蹦蹦车,公共汽车到出租,来见麻花。他们看了些电影,吃了些小饭馆,推着自行车在月光下散着步,说了许多的话。。。那些话在夏天温热的风里似乎飘散得无影无踪,又似乎牵出了长长的,月光下回家的路。
麻花是个挺害羞的人,不善与人相处,但是她仿佛发现了一种新的美妙的自由,就在麻饼见到她的那种喜悦里,在节俭的他主动吃完她的半碗剩饭的时候,还有。。。他不顾她的闪躲,非要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松开。 十二年后,麻花仍然记得那种温暖和有力的感觉。
那个时候麻花不得不时常出差,她不断地写信给麻饼,一封比一封长。有一天麻饼在电话里向她求婚了,一点都不浪漫,不过是因为单位要分房子。麻花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难道不就是他吗?
可是那套房子直到一年以后也没有拿到,最后他们只抢到了一间平房,是那种老式房,有高高的房梁,小窗户,常年没有什么阳光。他们还是很兴奋地刷墙,买家俱,在小小的夹层里做了灶台。公用厕所在外面,黑黢黢的,窗户玻璃支离破碎,地上污水横流。朋友来访,说麻花的日子真苦,可是她那个时候一点也不觉得,就是高兴有两个人自己的家了,真的很高兴。
有了住处,有了简单的婚礼,两个人的世界开始了。
但是麻花不喜欢自己的工作,她一直想出国。 她考了托福,GRE,总算办好了移民。不得不离开麻饼,开始了她所追求的另一端生活。临别的北京机场,麻花哭得肝肠寸断,泪水是委屈,恐惧,还是不舍?这是自己的选择,没有什么可埋怨的,可是想想那将来的 陌生的生活,心里冷得到了底。
异国的阳光明媚,可是麻花觉得度日如年。日子在等待中被削尖了,削长了,尖得直刺人心,长得像幻影无边。还好麻饼一年后复员,得回自由身。这一年的分离和异地的孤单,不是没有诱惑,可是麻饼是那么坚定地相信她,她也相信他。他们知道彼此心灵里有一种蒙昧的天真,看到对方的眼睛就开始像春天的草一样长得酣畅淋漓。她是他的孤儿,他也是她的孤儿,若没有彼此就只有失家的孤零,若可以就近对方就成为摇篮中酣睡的宝宝。
麻饼的到来使异国的生活完全变了样,一切都是那么清新、从容、有信心。他们开始做起了真正的同学,快乐的伙伴,青春就这样被延长。他们一起信了主,麻花的臭脾气也开始改变了。他们吵架越来越少,埋没在更多的珍惜和倾诉里。
再后来麻花毕业工作、麻饼毕业工作。一切都按部就班,然后麻果果也要来了。时光飞逝,谁能挽留呢?二人世界要结束了,麻花想要写点什么,绞尽脑汁凑出了些文字,好像还不是她想写的那么回事。十二年的道路,十二年的岁月,他们对彼此心灵、生活的琢磨和馈赠,竟然有这样美妙的收获,这是仅凭蒙昧的天真不可能达到的,又怎可能在笔下轻易复原呢?两个平凡的人,可以这样被珍爱,这远远出乎了他们年轻时飞扬的期望。如果不是主开启了彼此的眼睛,让他们(特别是麻花)学会谦卑,学会相爱,他们又怎能品尝得到这宁静的甘甜?
生活的原貌,在每人所能体会的那一些些里,不断给麻花贡献着感恩的源泉:甜美,扎实,无处不在。因为有麻饼,可以有这样的信任:明天和今天一样,在十二年前他温暖的掌心里,在十二年后他爱意的笑容里。
有一部美国电影Notebook内容极尽琼瑶。不过麻花却记得主人公年老时的内心独白:“我是一个普通人,没有特别的成就,也几乎没有人认识我。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我这辈子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让一个人幸福。”哈,我像他一样,这辈子想让一个人幸福,让麻饼幸福。
喜欢辛晓琪的一首老歌《当我身旁有你在》
当我身旁有你在 希望温暖和愉快
每一次我总是这样等待
想对你多做一点表白
把世界变成美丽怀抱
向我们敞开
所有幸福的风景一幕幕
你让我看个明白
我从不隐瞒对你的依赖
一个人的孤单 都烟消云散
我愿意承担 欢喜悲哀
当我身旁有你在 风雨不来
有笑容的你
内心里和我有著一样深的爱
是唯一不可替代
是永远分割不开
我牵挂的你
不忘记为我保留最真诚的爱
是唯一不可替代
是永远分割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