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坝光到杨梅坑


1.

 

早就约好“探索者”的一帮驴友去阳朔,临近出发,查询当地天气,一直有雨,便犹豫起来,生恐缩手缩脚玩不痛快。思来想去,终于取消行程。刚一取消,即刻后悔,又想着不如就去,雨中的漓江应该也很不错。赶紧请求再被加回队伍,答说早已没有五个空位给我们,全家悔之晚矣!

 

凡事莫要瞻前顾后,更莫要得陇望蜀,这是教训。可惜如此教训已经得了无数多回,就是每到用时忘光光。好在大侠随时记得,对我们说,不去更好,可以在家看Olympics!

 

后来发现,除了能看奥运,还有其它收获。中午接到冰清玉洁的电话,说是因为下雨,暂时不往香港去,当日留宿深圳,问我能否一见。

 

冰清玉洁是我当初写“大家一起来”信仰帖子时结识的网友,也是基督徒,也有一对双胞儿子。我们网上交流不少,但现实生活当中没有过接触。如今她有意海龟,却拿不定主意,想赶在返美之前与我面谈,讨点看法。于是我们有机会见到面,说说彼此的情况,相互有所建议和劝勉。那天送了孩子去学校,细雨刚刚止住,阴阴凉凉。我们坐在东海舫的露天茶座喝东西,周围有三三两两留家的人口,趁着这点凉爽出来透气。不知是天气让人放松,还是原本两人就投缘,我跟阿小洁,竟然如同相识已久的老友,相聚一处话起旧来。我想是上帝借着这场雨,特意为我们安排的约会吧。

 

晚上又约了“养小强”的阿小昆叔叔等人一起,在香蜜湖吃烤鱼。匆匆忙忙把肚子填满,赶回家去看开幕式。孩子不喜欢开幕式,因为既不游泳又不跑步,于是拉着大侠打起帝国时代。我倒是心满意足,觉得能身在中国,没有时差,不用通过互联网,踏踏实实坐在电视机前,一边吃喝一边看现场实况转播,好得不能再好了。我和阿小洁还有昆家公母,边看边评论,像是一家人在看春晚的情形。

 

奥运会就这么终于开幕了。

 

仪式结束以后,听到楼下人们走动说话,大概刚在别人家里看完,正往自家走去的路上。在若有若无的话音中,我们全家睡了。奇怪得很,当夜我睡得不好,不知怎么的,有种欢喜之后的失落,在半睡之间挥之不去。

 

次日醒来,也不知道是因为睡得晚还是因为睡得差,总之精神不好,情绪低落。为了我和孩子开心,大侠说要带我们去坝光吃鱼排。出发之前,吃早点的地方,老板与食客都在看奥运,老老的体操王子正在电视上飞奔。吃完早饭,向坝光开去,路上经过的许多小店,但凡能够看到里边的情形,也都在收看奥运。这样的景象,又让我想起夜间一些凌乱的梦境,和不久前还铺天盖地的灾区报道。

 

信息传播途径的突飞猛进,还有社会热点的层峦叠嶂,加速了新闻的滚动,也加速了历史的累积。开幕式后的周一,我们知道,很多股民翘首以盼的奥运行情,并没有如愿以偿地到来。在历史的巨轮之下,生命和心愿都如草芥。好在“人、事的创伤,原来都可以平愈、好起来的!不然漫漫八九十年,人生该怎么过呢?”

 

这是萧丽红写在《千江有水千江月》里的一句话。《千江有水千江月》是阿小菲新近送给我的一本书。

 

 

2.

 

就整体水平而言,我们是一户相当能玩儿的人家。

 

那些跑单帮的,我们当然不好跟人家比。例如大侠在深圳认识的户外活动驴友,比我们体力好太多,也颇能吃得奔波之苦,不过人家都是独行侠,不必拖着三个年幼的崽子,无艰不往也是应当的。从带着这么多小孩出行的角度,我们自认为算是豪杰了,吃苦耐劳,能屈能伸,随时随地玩出花样翻新。

 

就说这次去鱼排吧,凭空想想,似乎是件怪浪漫的事——开车进渔村,坐渔家快艇,在海上自行选取鱼虾螺蟹,就着海风尝鲜,那滋味,不正是现代人向往的野趣么。

 

其实不尽然,许多人喜欢的野趣,是在城市里建一个人工的山林,只取农村的景观与服饰,艰苦的条件就不必了。

 

我们进渔村吃鱼,先要开颠簸的山路。同去的一家为此叫苦不迭,说是肠子快要颠出来了,不如呆在家里打麻将来得舒服。到了地方,没想到鱼排虽贵,却不高级,铺在大海当中,随着海水晃动不休,晕船的人得要小心。在养殖区选鱼,走窄木条,不小心就会掉落大海,海鲜尚未入口,已经被海鲜咬到。实在不行就坐着等吃吧,不过天虽阴沉,海水却蒸腾着,热风夹带着鱼腥,还有蚊虫在四围游荡。碗碟也不能细看,虽然洗过,却还尽是污垢。一起前来的小姑娘,还没开吃就想要走,悻悻然拿块纸巾,一面擦汗一面抱怨。她两旁的父母受她的情绪影响,也愈来愈不耐烦,无法完全享受上桌的鲜货。

 

看那女孩受罪的样子,我的心里对自己的孩子们生出感激之情。他们看什么都新奇,满处乱跑,不怕落水不怕蚊虫,虽然早已跑得满身是汗,可还要不断地淘气笑闹,没有一分钟觉得厌烦或者无聊。

 

他们一向如此,极少抱怨环境。把他们带到哪里,他们就喜欢哪里,再不舒服的环境,都能很快找出其中的乐趣,玩儿得开开心心。幸好他们有这样的性情,我和大侠才得以去了许许多多的地方。每回玩到最后,其他的孩子已经哭闹不已,我们家的三个还在傻玩傻乐。

 

吃完午饭,一起去杨梅坑骑车。海边的风虽是热的,但是偶尔吹出一丝的凉意,在这样的炎炎夏日里,都是极好。我们带着孩子,慢慢沿着海边骑车,慢慢欣赏风景,舍不得太快骑完全程。阿小N坐在我前边,一路照相,一路说,哇,空气好新鲜,妈妈谢谢你!

 

游泳,我们也可以拣礁石密集的海滩,虽然没有沙滩让人躺下休息,但是人少,可以敞开了游,况且根本不必休息!游完了泳,在旁边清冽的山泉下冲洗之后,看看时间,太好了,该吃晚饭,所有又可以拖延时间,不必急着就走!

 

快艇

 

 

 

鱼排

 

骑车

 

游泳

 

3.

 

晚饭是在渔农居,它跟当地别家做窑鸡的饭铺不同,没人站在路边拉客。如果不是大侠曾跟朋友来过,我们定然找不到这里。从桥头叉开一条小路,向着七娘山的方向开,路上坑坑洼洼,越行越荒凉,几乎掉头想走,因为实在不像能够找到饭铺的走法。待开到山脚,才豁然开朗。

 

这其实不是一家餐馆,而是一片有机农场,占地五百来亩,用来养养种种。诺大一片山林,不过十几个人打理,再十几个人经营这间餐厅。老板是一胖一瘦两个香港人,我对他们笑,他们就对我笑回来。这是我回国以后,第一次对人家笑,人家还一个笑给我,由此我就喜欢上了这家店和它的两位老板。

 

老板并不因为自己的田阔店靓就怠慢了客人。因为厨房有人中暑少了一个人手,所以他们有点忙不过来,菜上得挺慢。老板过一会儿就到每桌坐一下,聊几句天,端一碟煮花生或者抓一束鲜龙眼,都是自己种的,特为招待等候的客人。我问老板,少一个人手,怎么就忙成这样?他说今天客人比平日多。他的所谓多,不过也就同时开了十几桌而已,照他们设计的规模,应该离满员还差得很远。可是老板并没有忙着将大招牌挂出去,而是由小至大踏实经营。

 

或许正因为这样,他们的菜才能做得这么好。第一盘上来的,是最普通不过的红烧茄子,孩子们却大喊“好好吃呀”!他们吃东西,向来嘴刁得厉害,轻易不会说好的。难得如此盛赞,可见好得如何了。菜的新鲜是必然,眼见着刚刚从菜田里用小竹篮摘回来的嘛。不过更可贵的,是老板、厨房都不敷衍。

 

临走向老板要了名片,对大侠说,过些日子再来,好不好?回头约多几家朋友,在附近找间旅馆住下,清早出去骑车游水,然后来这儿喝杯凉茶吃餐饭,你说,能有比这更写意的日子么?

 

 

后边就是七娘山

 

 

 

 

 

 

 

 

 

 

 

 

 

 

可以买回家的菜

 

 

4.

 

回到深圳,夜幕已经完全落下,深圳以最美丽的姿态接我们回家。

 

路经罗湖旺区,被璀璨的高楼层层包围。我们的车子开在高速路上,仿佛是是一架飞机,盘旋在灯海之中,令人无来由地恍惚。

 

大侠说,十五年啊。咱们第一次来深圳,是十五年以前。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也算是见证到这个城市的一段历史了。

 

他的一句话,将我带回那年的这里,我们俩手拉手走在街头,对这个陌生的城市充满了疑惑,也充满了向往。如今深圳经过发展,我们经过搬迁,彼此又都是陌生,不过陌生里面,却又找得到柔情。像一位久未谋面的爱人,他的样子更改了许多,可是他的眼光还闪烁出过去某时某刻的温存。在我的心目当中,深圳的夜晚,就像藏不住心事的眼神,是这里的最最美。我们见证了它的变迁,它也同样见证了我们的。十五年够长,足以改变太多的东西。我和大侠在这段年岁里,绕过地球一周,又再回来。我们看到深圳的夜色还在,深圳看到我们的爱情还在,那些最好的东西,都没因为时间而走了样。

 

 


闲人忙人 发表评论于
喜欢你们家三孩子!希望我的孩子也能这样,我们那叫,皮实!
阿小名 发表评论于
谢谢各位了!这边用代理,上贴的时候加不进来音乐,在新浪这一贴我放的是高明骏的《心情客栈》。

丰子好久不见,怕你太想我,跟你多说两句。我们这不算猛的,根据驴友分类,这一行程被归在“腐败类”里边儿了。:)
淑女司令 发表评论于
happy to see you happy - I am more like that girl - your firend, more the hptel indoor type:)))
mycereal 发表评论于
看了这样的文章,我多想和无名比邻而居啊。
三丰子 发表评论于
你们家够猛,真能玩。的确老遇不上你,我只很偶尔上上msn,和司令聊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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