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把反复想了两天的话,该说的都说了,可是菲的心里却还是堵得慌,因为她自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 “ 分 ” 。说分手,自己心痛不说,看到凡最后的样子,菲的心更痛。她是个宁愿自己受屈,也看不得自己喜欢的人难受的主,只是事到如今,她别无选择。
她怕见凡,怕听他的声音,怕自己好不容易鼓起来的这点勇气,在他的怀里会瞬息间化为子虚乌有。她不敢接听凡的电话,又怕独处,于是白天就漫无目标地在学校的各个楼层间瞎串,逮着个有点熟识的同事就开聊,拥抱说再见,说着对貌似美好的前程充满信心的空心话,看似忙得像个快乐的陀螺。晚上就轮着去找与她一样,没有家累,毕业后等待下一个事业起跑点的同届毕业生们一起打发时间,每天回到自己的蜗居时, 往往累得一头栽到床上,立马就不省人事了。
周五晚上,菲和麦可,安东尼奥等一行五个去了那个爵士酒巴,算是他们那个研究生办公室的室友祝贺菲毕业。英国来的麦可喝起酒来一点也不含糊,喝高了,就不那么绅士风度了,说话和姿态,完全像换了个人似的,让人联想到以闹事粗野闻名于世的英国球迷。他伙同安东尼奥和茱莉娅,一起轮着灌菲,几大杯啤酒不算,还把吧里酒牌上有着各种奇里古怪名的 shots ,用他那三寸不烂之大不列颠巧舌,尽情推荐给菲,千言万语,让菲有种不喝就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的内疚感。再加上喝到一定量后,菲自己也没了个度,也许潜意识里那晚自己根本就不想有个度,看着这些共事多年的同学,菲来者不拒,直喝得酒吧里的景象,随着那个黑人在吹奏的 saxophone 里的爵士乐一般,变得忽远忽近,朦朦胧胧之间似乎都沾了点飘渺的仙气似的。
快十二点时,众人尽兴而归。幸而葛洛丽娅喝得不多,她开着麦可的车挨个送人回家。七拐八弯地到了菲住的公寓前,菲踉踉跄跄地从车里出来,与车里的几个招手道别后,借着过道昏暗的灯光,摸摸索索地在包里找钥匙。突然,菲觉得有人从背后把她搂住了,那么熟悉的感觉,菲禁不住心头一紧,手上的小包掉落在门口 “ 欢迎光临 ” 的垫子上。
“ 菲,你难道真得就不理我了? ” 凡的气息冲着她的后颈, “ 你不知道这个星期我是怎么过来的。 ”
“ 会过去的,挺一阵就是了。你看,我不是过得好好的吗?找朋友喝酒聊天,自由自在,再也不用为谁牵肠挂肚。回到原来的自由生活,爽得很。 ” 菲试着挣脱凡的怀抱,故作轻松地说, “ 你更可以这样了,找你太太重温往日温馨,不用提心吊胆靠找借口说谎来偷欢。我俩之间,正如你说的,只不过是你生活中短短的五个月,如烟往事,一吹了之就是了。 ”
凡没接碴,从地上捡起包,找出了房间钥匙,开了门。菲拦着门,不让他进去,凡二话不说,猛地一下就把菲抱了进去。
“ 告诉你,这辈子,你就是我的人,不准你离开我。 ” 凡的手把菲抱得紧紧的,贴着她的耳朵一字一顿地说。
“ 凡大教授,你是不是太霸道了点? ” 菲蹬着腿,喊道: “ 没搞错得话,我还是个自由身吧?放开我! ”
进了卧室,凡把菲往床上一扔后,自己就迫不及待地压了上去,近似疯狂地吻着菲,吻得菲近乎崩溃。 “ 再这样下去,真得没救了! ” 菲心里哀嚎着。她下了狠劲,一把推开凡: “ 别以为你想要就要,世界都由着你转。我也有我的想法,也有我的极限! ”
“ 菲,你若离我而去,我又怎能走得出来呢?! ” 凡用力地摇着菲的身子,痛苦地叫道。
“ 如果你自己都没有这个勇气走前面的路,靠我的力量又能撑多久呢? ” 菲被他摇得头更晕了,心里却满是悲凉, “ 我真的是没了信心,有得必有失,既然舍不得现有的,凡,你也不要心存幻想了,放了我罢,我不喜欢这样被你爱着。 ” 菲说着,突然有点犯呕,赶紧冲进洗手间,反手把门锁了,忍不住在里面大吐起来。
凡在外面敲着门,哀求道: “ 菲 --- ,对不起。别折磨自己,好吗?无论我俩今后怎样,我都希望你幸福。 ”
“ 怎样算幸福?! ” 菲在里面身心俱碎,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下来, “ 博士?教授?终身教职?别人看似美满的家?有了这些就是幸福?告诉你,那些是衣服,穿给别人看的,是别人眼里的幸福。脱了这些衣服,无论贵贱贫富,人人都是个一样的凡胎肉体。问一下你自己吧,除了这些穿着给别人看的,你内心到底最需要的是什么?幸福不是用来秀的,是感觉,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你有吗?你感觉幸福吗? ”
外面半晌无语。
“ 凡,你走吧,不用担心我,你不是一直说我很皮实的吗?我会没事的,你好好过就是了。 ” 菲轻轻地说。
良久,外面传来闷闷的公寓门关上的声音,那声音并不响,可在菲听来,却像打在心尖上一般的震,震得她内心深处的那扇门,也沉沉地随之闭合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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