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6时许,怀师到半山的会客厅,开始与一批批海内外访客晤谈。
晚上7点半,是雷打不动的晚餐时间。怀师只拣几样菜浅尝而已,主食则是两小碗红薯小米稀饭。怀师每天只吃这一餐,早餐自然免去,而中午也只吃少许自家厨房炒的、略放些盐的花生米。大约40多分钟,晚餐结束。开始进入餐后的茶叙时间。如果怀师要讲课,餐叙便在9点前后停止;倘若当晚不讲课,漫谈便会持续到10点半到11点。因当天没安排课,10点半左右,客人们相继告辞,怀师则乘电梯回到住处。怀师回到寓所,总是在子夜时分。
怀师洗漱后,稍事休息,便按准提佛母施食仪规,将少许清水、白米撒向空中,接着拈香礼佛,祈祝世界和平,中华兴盛,社会进步,众生安乐。怀师数十年如一日,从来都自己亲自施食礼佛,从不稍辍,也从不假手他人。然后,怀师便诵经禅坐,在定境中,自净身心,体证禅家真空妙有之殊胜境界。出定后,怀师便进入繁忙的工作之中。书桌上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成叠信函,有近期出版的大陆港台新书。怀师逐一阅看这些函件,有的要挥毫亲笔作答,其余的多由秘书室统一函复。处理完信函,怀师便开始读书,直到黎明。每天到早晨7点左右,怀师手头的工作才告一段落,随即打坐休息,但极少睡眠,直到12点前后出定。下午又要去国际文教基金会和联盈兴业有限公司上班,到下午6点。
家庭生活
一位母亲和两位夫人
南先生与母亲一别四十载,最终也没有见到老母亲临终一面,这其中的苦痛又岂是别人晓得。南先生接到老母身体欠安的信便沉重的说:“恐怕等不到与母亲见面了!”,没想到竟成了现实。当老母知道了南先生的情况后,便再也没要求他回去,这种奉献需要付出多少思念的泪。
南先生在大陆有位夫人,姓王,虽然南先生因历史原因,象许多在一九四九年去台湾的"大陆人"一样,因为不知何年何月才重归故里,迁就现实在台湾另娶。王师母却一如既往地照料婆婆,直到老太太过世,而那时王师母也已经是七十六岁的老人了。当她与相隔四十年的南先生相见时,并没有象别人想象的那样一吐几十年的苦难,只是淡淡的说:"过去的事说它干什么,只管未来吧!"这是何等的心胸和肚量!几十年的苦熬,无怨无尤,一语带过,天下有几人能做得?
南先生在台湾的夫人姓杨,比南先生小十岁,育有二子二女。为了支持南先生的事业,也付出了极大的牺牲,起初,拜访南先生的客人都要到家中去,据说有一天替来客泡茶就用了一斤茶叶,可知其辛劳程度。后来南先生白天忙会务,晚间上课,直到夜里十点多才能回家,而她还要照料四个儿女,其中的苦处外人是难以了解的。
吸烟
南先生吸烟是有故事的,想当年在四川峨嵋山闭关,习惯了清新的空气,无耐下山后顿感“人”味颇重,实在受不了,便燃起香烟,把“人”味赶走,其实并没有吸进肺里。南先生的吸烟与众不同,倒更象一种把玩,幽雅的很,空气中也没有讨厌的烟气。
与人为善
1971年,南怀瑾受聘于台湾辅仁大学,正式开设《易经》课程,可是课只开了一年,南怀瑾就主动停止了。据说,原因是他的课程太受学生欢迎,教室里是满的,窗外还站了人,这就与一些老师的课形成了强烈对比,“为了避免造成别人的不愉快和难过,应该急流勇退,以免他日遭忌”。
关于染发
他五十五岁时,头发开始花白,理发师染发,他没接受,写了这首《理发师劝染发戏作》:“世人多畏发初白,却喜头颅白似银。免去风流无罪过,何须装扮费精神。渐除烦恼三千丈,接近仙灵一性真。对镜莞尔还自笑,依然故我我非新。”虽是戏作,却体现了甚深禅意。
不为人师
南老师曾多次讲过,他一生唯以学人(学生)自励,向来不肯自居人师,至今更没有亲口说过任何人是他可传禅宗心印的得法弟子。老师有时还极具深意的说:“天之道,功成不居;人之患,好为人师。”老师以此自律,也以此警诫他人。虽然一生致力于国学及禅学研究和教学,门下学人亦无数,但怀师从不收传统意义上的徒弟。
发绣
据介绍,改革开放后,多年不通火车的温州,准备兴建温州-金华铁路,但却苦于缺乏资金。
当时的市长刘锡荣(后任浙江省副省长),了解到居住在香港的温州人南怀瑾,在国外有不少学生,就想通过他争取海外投资。刘锡荣得知,南怀瑾是一个孝子,就决定请魏敬先用南怀瑾母亲的头发,绣一幅南母的肖像。不过,南怀瑾的母亲虽一直居住在温州,但当时已经去世了。经过一番努力,发现南怀瑾的妻子(南怀瑾离开大陆前的妻子)平时为婆婆梳头时,有心留下了她不少头发,这件好事因此得以玉成。魏敬先说,刘市长到香港会晤南怀瑾时,事先没有告诉他要送他这幅肖像。等到见面后,刘市长揭开镜框外的绸子,南怀瑾一看是母亲的肖像,激动得扑通一声跌跪在地。当他得知那幅肖像竟然是用他母亲的头发绣的,就更加激动不已,当场表示,一定要为家乡做一些公德之事。此后,通过南怀瑾的关系,温-金铁路顺利筹资约5亿人民币,并于1994年建成通车。
最大功业是修两条路:
一条路是“金温铁路”(金华-温州-矾山)。南先生不仅致力于国学教育,对祖国的发展建设也是呕心沥血。金温铁路的蓝图始于孙中山先生的《建国方略》,但80年来,历经曲折,先后倡修7次,均未成功。南先生从1987年开始就着手这件事,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资金,历经10年终于促成了这条铁路的诞生。
另一条是修一条心路,一条使中华民族通向希望的心路:重整文化断层,推动儿童读经运动。南先生无时无刻不表示出他对民族文化发展命运的深切关怀。他常说: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最可怕的是把国家和民族的根本文化都亡掉了,一个没有文化根基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中国文化的优越性就在于由一批历代流传的经典构成了我们的文化资产。南先生把他的希望寄于儿童,寄于未来。国学大师牟宗三先生的弟子,台湾台中师范大学王财贵教授在台湾提倡的儿童读经活动与南先生的想法不谋而合,从此,南先生以他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吸引了一大批有志于发展中华民族文化的有识之士,开始在全球华人社会推广儿童读经运动。经过三、四年的不懈努力,取得了喜人的成绩:仅中国大陆直接参加读经的儿童就有100多万人,受影响的成年人超过600万人,同时得到了各级领导及教育界的大力支持。
怀师矢志弘扬中华传统学术,并致力东西文化交流,早在1969年即力排众议,在台北创立东西精华协会。当时,怀师曾赋诗一首以明志,诗曰:“辛苦艰难独自撑,同侪寥落少晨星。松筠不厌风霜苦,雨露终教草木青。熟读经书徒议论,实行道义太零仃。乾坤亘古人常在,欲起天心唤梦醒。”
南怀瑾说:“今日的世界,在表面上来看,可以说是历史上最幸福的时代;但从精神的层面上来看,也可以说是历史上最痛苦的时代。在物质文明发达和精神生活贫乏的尖锐对比下,人类正面临着一个新的危机。”他说他希望随缘教化,运用认知科学、生命科学与传统文化结合的研究与传播,挽回人们在这个时代所面临的精神危机。